大手一扬,他雪白在巴掌疾如风地向她脸上抽去,却及时停下,久久地高抬。
她没打算闪躲,心口那火正在沸腾燃烧。
长久的静谧,心弦收缩,连飞雨飘落水面的微响都似乎能听到。
“此行!我只带了无言……”他缓缓地放下那只大手,没有习惯打女人,何况是一直暗地里寻找的女人,可话说了一半,就观着她的神情。
若是那巴掌当真抽来,她当真要与他青锋相见,恩断义绝,可他断然收回大掌,这让她心中的那股火渐渐的弱了。
她艰难地移开与他对接的目光,强压下心里那股直往上窜的悲戚,虽说恨,可自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心就再次碎了,“我只想守着儿子!你把他还给我!”
“与朕回宫。儿子天天守着你。”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的难过无人能懂。
他怕她在惧怕太妃横加阻拦、惧怕尹兰横在中间,“母妃已在头一个月病逝,而兰儿也病得不轻。她让我来寻你。”
她惊了又猝然大怒,太妃年纪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事,也许身体早扛不住了,而尹兰要死了,他就来寻她,若是不死,他看来也不会来寻她。
“我不去。”
“别赌气了。兰儿说,她知道错了。是她对不起你。碧秀的事她还很内疚。”
“这是做亏心事的下场。恐夜夜睡不安宁,死了的碧秀天天来找她吧!”暮倾云兴灾乐祸地微微勾了勾唇角,又道:“碧秀跟了她那么久,她竟然忍心让她被活活烧死在火中。活该有此报应。”
“我一直在找你。而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我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丫头!曾许你一世繁华。这下,我做到了。与我回京城吧!”
面对他的深情和表白,她做出了让步,当然,心里也是记得对夏侯决然的承诺,“我在这儿过得很好!真的不想回去。你把孩子还给我,大不了,你想儿子的时候也可以来看看他。”
他眉峰簇起,觉得她这种想法不可思议,“朕的儿子怎么可以流落在外,皇后更不容许。”
她眼见他不能接受,也就不在虚与委蛇,言辞凿凿,“我记得我与你再无瓜葛。战场的人谁都可以作证。我们已经一切两断。”
夏侯子曦一怔,突然拉扯大了衣领,雪白的心口上伤痕累累,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他双眼血红,眸中含泪,冲着她大吼,“这x膛上全是战场留下的伤痕,为了早点与你相守,我日以继夜地征战,苦心筹划每一场战事。几十万大军对决几百万大军,不能说轻松,每一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就说这一次深。入北疆,还特意不带任何人,只带了无言。偷了孩子,无言回去了。我又跟踪护卫到了这儿。这一切,你能说我是为了别人而做的吗?你怎么能说断就断?”
她别个头,不忍再看那夺目惊心的伤痕,两行清泪滚滚滑落,蓦然想放弃孩子,孩子随着他也许会更好。
“孩子……我可以不与你争!但我们已经晚了!”
“怎么会晚?”
他紧张地掌住她双臂,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眸意欲从她脸上瞧出什么来。
她答不出话来,却是不忍再伤他,而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令她苦苦地蹙着眉,可那疼比不了心里的疼。
风萧萧,雨绵绵,雨水浸湿了她与他的肩头,而两人就一直这样对立地站着。蓦然,一声断然的话飘来。
“当然晚了。”
她与他同时扭头向水面看去,就见夏侯决然足点水面而来,他转眼间就轻飘飘地落到窄小的桥面上。三人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