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走进了一座非常辉煌的大厦,不知道有多高,电梯的层数非常非常多。
然后我就被困在了电梯里,我按了急救铃。整个电梯轿厢满是尖锐的铃声,但是始终却无人应答,我恐惧地拍打着轿厢的四面铁皮,哪怕知道方法一定不对也很想马上逃离这样密闭黑暗的空间。
然后我就出现在了一条回廊里,我在回廊的那一头看见了顾秦烟,他背对着我,我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拼命追他,但是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走廊是个回字,我走到第三个转角的时候,在第四条走廊里,我看到了浑身赤裸抱着自己膝盖蹲在地板上的顾秦烟,他低着头,我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等走近了的时候他却突然抬头,脸上全是血迹,一开口,便是低沉的,抓到你了。
“啊……”
我惊醒,顾秦烟偌大的一颗头出现在我的面前,下意识的,我一巴掌拍了上去。
他闭了闭眼睛,透过眼皮,我都感受到了他那颗想把我嚼吧嚼吧咬碎了咽下去的心。
我默默收回了尴尬举着的手,偷偷塞进了被窝里,脑海里默念,我还没醒,我还没醒,刚刚那是梦。
“木语安。”
“恩恩。”我看着他,一脸温良谦恭让。
他叹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挺有力气。”
我悚然,这不是真的顾秦烟,啊啊,不是啊,你把我的顾秦烟还给我,恩,不对,不是我的顾秦烟。我看着他,满脸的小心翼翼,总不会,秋后算账吧。
“还疼不疼?”
下意识地,我摇了摇头,然后动了一下,龇牙咧嘴,“疼。”老实巴交,绝不欺瞒。
顾秦烟嘴角往上一弯,以一个我稍不注意就会以为是自己眼花的速度笑了一下。
“你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处理完了吗?”
顾秦烟坐下,一把就把手塞进了我的被子里,我瞪大了眼镜,“你要干嘛!”
下一秒,他把我刚刚塞进去的手拿了出来,“都回血了,不疼?”
我低头看了一眼,原来这手上居然还插着吊针呢,尴尬的笑了笑 ,所以我居然是在医院吗?那这医院也太人性化了吧,看看这吊顶,这天花板,这软装,不知道还以为是在什么酒店呢。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语气里透露着七分不解,三分疑惑。
他大概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每天能够吃四五顿的人,会因为营养不良而被送进了医院。
我歪头看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开口说我饿了,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肚子非常争气地替我叫唤了一下。
顾秦烟笑了,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这么笑了,一旁的陈特助目瞪口呆,仿佛是见了鬼似的,然后刷拉一下就跑没了影,好像真的见了鬼。
“我让人送了吃的来,再等等。”说着,就从旁边拿了筐草莓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洗的,一个个饱满得垂涎欲滴。
顾秦烟拿了,然后施施然塞进了自己的嘴巴,我瞪大了一双无知不解怨恨的双眼。
他笑,好吧,一笑我就溃不成军,瞬间丢盔弃甲,爱咋咋的吧。我偏过头,决心不看这个人非常不明显但是哪里都透露着得瑟的嘴脸。
“医生说你血糖不稳定,暂时不能吃。”
背过脸,说不吃就是不吃,谁还没个脾气了。下一秒,我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转过身,果然,病房里就只剩了我一个人,这么小气?这就生气了?
我坐好,不知道为什么顾秦烟一走,肚子上的疼痛就开始变得锐利起来,明明我什么也没说,这么容易生气的么,不知名的失落突然袭来,甚至连眼眶的酸涩了起来,我是个病人诶,不能对病人再多一点点的耐心吗?
下一秒,顾秦烟推开门,手里拿了一碗白粥,我左眼的第一颗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我看着他的脸,他看着我的眼睛,满满的惊诧和些微的幸灾窃喜。
“你以为我走了?”顾秦烟走到床边,拆开了那碗粥,香味引得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我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双眼盯着那碗实在是朴实无华的白粥。
“这就是你让他们送来的吃的吗?”
顾秦烟点头,“医生说,你得喝粥。”
“可是我低血糖,我营养不良,我还是个伤病患。”我看着那晚被端来的粥,清淡,实在是过于清淡了,这一碗喝下去,连个甜味儿都没有。
顾秦烟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用勺子一舀,然后示意我看,我看了,看得十分仔细,一碗白粥,难道还能看出花儿来?除了,嗯,这碗粥的颜色确实有些不一样。
“尝一口。”他将手上的勺子放到了我的嘴边。
我有些哀怨,实在饿得不行才张口吃了下去,这一口,我觉得我眉毛都快挑上自己的额头了。
“是什么粥?”我慌忙咽下,太饿了,除了好吃什么都没能品出来。
“鸡丝贝柱,撕开炖化了,所以看不到。”
我张嘴又喝了一口,“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