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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夜半惊魂(双更二)

东缉事厂,对于踏时空而来的时雍而言,哪怕历史学得不好,也不耽误了解它的臭名昭著,虽说这个东厂和她所知历史的东厂不在同一个时代,可同样由宦官掌管,天子家奴,如同平行时空一般存在着,冷酷c血腥,与那个历史上的东厂也差不多。

眼下时空,相似,又有不同。

在永禄帝时,东厂的存在是因为永禄帝信任内宫监大太监郑二宝。娄宝全是原东宫太监,永禄末年郑二宝故去,他才渐渐进入权力中心。后来,光启即位,娄宝全成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第一人。

可想而知,娄公公在宫内宫外,早已猖狂惯了,今日被时雍辱骂“老怪物”,又被大黑咬了残缺的私丨处,更是辱中之辱。

娄宝全脾气不好,在皇帝面前做了一辈子孙子,离开皇帝的视线就想做爷。可是如今,一腔愤怒,他偏生拿时雍无可奈何。

白马扶舟一句“亲姑姑”,堵住了他的怒火。

他不想白马扶舟掺和东厂事务,更不愿意为了这个事情得罪他。

是夜,东缉事厂不得安宁。

夜幕下,一名小太监带着医官往娄公公住处走。

“一会你注意些,别激怒厂公,我也要跟着你倒霉。”

“那是自然。只是,厂公大人若有责怪,小公公可得为我美言。”医官抹了抹脑门,四下看着无人才问:“听说今儿厂公带回来的女子是大都督的人?难不成东厂要和锦衣卫翻脸不成?”

“闭嘴,不该知道的事少打听。别你死了连累我遭殃”

头顶,一角挑高的房檐上是镇宅的貔貅,火光照不到的阴暗处,露出一角白袍,男子修长的身子懒洋洋地倚躺在上面,手拿酒壶,悠闲浅泯,唇角勾出一丝香艳欲滴的笑,如有邪气溢散。

待底下那两人脚步远去,白衣男子将酒壶轻放在貔貅的头顶,几个纵掠,沉入了夜下的院子。

————

托白马扶舟的福,时雍在东厂没有受到半点弱待,掌班也没有把她押入大牢,而是寻了个破旧的空房子锁起来,还吩咐人为她摆了一张方正的小木桌,上头摆着各式点心茶水,色泽精美,很像那么回事。

东厂内设的这些掌班司房们都成了精,不敢得罪娄公公,也不敢得罪白马扶舟。毕竟娄公公一把岁数了,早晚要死,往后东厂谁做主还不知道呢。

时雍看出他们私底下的这些“功夫”,盘腿坐在炕上,笑盈盈地道了谢,却不去碰那些吃喝。

“你倒是警惕得很。”

听到白马扶舟的声音,时雍没有吃惊,扭头看向来人,似笑非笑。

“身陷囹圄,自然要警醒几分。东厂衙门里的人,个个练家子,可不比顺天府的狱卒,要是再有贼人往我饭菜里下药,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这儿给端了。”

不敢保证?够狂。

白马扶舟唇角逸出笑,“你可真不客气。我是不是要替东厂诸公感念你的大恩?”

时雍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末了皱皱眉摆手。

“你我亲生姑侄,何须客气?往后,你多多尽孝便是。”

“姑姑说得极是。那小侄自当尽孝了。来,姑姑,小侄请你喝酒。”

白马扶舟轻声说完,冷不丁抓起桌上的酒壶,一把捉住时雍冰凉的手腕,然后就着壶嘴喝了一口,低头便要嘴对嘴地喂她酒。

时雍眼一凛,反手扣他,

他很灵敏,手腕微翻,躲开,笑着再次低头。

时雍冷哼一声,一个手刀砍向他的喉结。

“唔~”白马扶舟来不及闪躲,喉咙吃痛收缩,含在嘴里的酒液咕噜一声便咽了下去。

他被呛得咳嗽几声,好半晌才缓过气,似笑非笑地抹了下红润润的嘴,幽冷带笑的眼神笑望时雍。

“姑姑真是胆大。”说到这里,白马扶舟慢慢走近,低下头靠近她的脸,“这里是东厂,不是锦衣卫。我也不是赵胤,而是白马扶舟。赵胤不近女色,是个无用的木头人。我可是对姑姑很有兴致呢。”

时雍一愣。

噗声,笑了。

白马扶舟眼底微暗,“笑什么?”

“无用的木头人。此言说得甚好。”

不知为何,这一刻时雍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赵胤那张棺材板一样波澜不惊的脸,甚至在想,若是他知道白马扶舟背地里这么说他,他那张脸,又当如何?

“看来姑姑当真不怕我。”

“你希望我怕你?”时雍懒洋洋地反问。

白马扶舟盯住她的眼睛,笑着直起腰,慢条斯理地坐在她的旁边,理了理袍角。

“传闻赵胤足智多谋,行事向来成算在心。你被带入东厂,他怎会袖手旁观?你是不是算定了,他会来救你?这才有峙无恐?”

时雍斜眼睨他,“我一介草民若能让大都督挂念,自然是好事。如果大都督不愿惹祸上身,不来救我,那我还得倚仗大侄子你呢?”

白马扶舟扭头,看到时雍嘴角弯起的笑容,轻轻哼了声。

“怪不得有本事把赵无乩哄得服服帖帖,你这嘴里,就没一句老实话。乍一看是弱质女流,实则敢杀人放火。在下佩服。”

时雍一脸浅笑,不理会他的讽刺,轻掸袖口,重新盘好腿,端正地坐好。

“夜深了。大侄子回去吧,即便是亲生姑侄,大晚上相处也是不便。”

白马扶舟只当没有听出她在赶人,薄薄的唇边露出一丝淡笑:“我再陪姑姑一会。”

“不必”

时雍话音未落,白马扶舟身子突然一倒,朝她倾了过来。

时雍眼疾手快,身子侧开,掌心托住他的肩膀,不悦地拧紧眉头。

“玩笑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白马扶舟眯眼看她,嘴角弯起一丝让人心惊肉跳的笑,声音也压得极低。

“你和赵胤在谋划什么?”

时雍眼皮微抬,“此话怎讲?”

白马扶舟笑得意味不明。

“京师接二连三发生匪夷所思的命案,近日又闹鬼。这个节骨眼上,兀良汗使臣在京,东厂趁势而起锦衣卫可谓被诸方势力架在了火炉子上,赵无乩就不想趁乱做点什么?”

“这种话可乱讲不得。”时雍笑着反问:“要这么说,那东厂又想做什么?干这些污糟事儿,东厂那可是轻车熟路。大侄子对这几桩案子这么感兴趣。莫非——都是东厂的手段?”

“哼!甭讹我。”白马扶舟懒懒斜她一眼,“娄宝全无非就贪点钱财,置点产业,争点权势,忤逆朝廷通敌判国的事,谅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那你又贪什么?”时雍冷眼。

白马扶舟盯住她,似笑非笑,“贪你,成不成?”

时雍内心毫无波动,双手慢慢搭在膝上,“别说你对东厂不感兴趣。”

她想,白马扶舟既然是个太监,又是个有想法的太监,年纪又不大,怎么会甘心像长公主一样守在四季清寒的井庐渡过余生?

白马扶舟又笑了,“姑姑如此懂我?”

“你眼里的贪婪都快藏不住了。”

“果然是赵胤看中的女子。”白马扶舟笑叹一声,慢条斯理地拿起那酒壶,在炕上躺下来,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喝上了。

“姑姑要不要来点?”

时雍眯眼扫他,见他不为所动,唇角微抽一下,“你不会想要在这儿过夜吧?”

白马扶舟眼波一荡,一边品着壶里的美酒,一边低笑:“姑姑若肯,我乐意奉陪。怕就怕,赵胤正在外面磨刀呢?等等他来了,会不会宰了我?”

“那你还不快滚——”

一个滚字还没有落下,外间突然传来尖利的喊叫。

“走水了!”

“走水了。”

几声高呼过后,外面突然骚动起来。喧嚣里,懊恼地高喊划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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