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将镜子从怀中掏出递给清风:“镜子在这里怎么用?”清风往后闪了一步摆手道:“别给我也别照我否则那位随先生就知道我在这里了。……梅毅你过来。”
梅毅上前道:“请问仙童我该怎么做?”
清风一伸手不知在何处抓出一个蒲团来扔在地上道:“你就在此地定坐吧收摄心神就如往常一般当心无杂念之时睁眼去看虚空。”
梅毅做事很干脆当即就在蒲团上闭目定坐。清风看着他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对梅振衣道:“行了以御器之法将镜子悬在他地眼前一尺之外。”
镜子飞了出去镜面悬在梅毅面前而梅毅此时恰好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梅振衣面容一变突然闭上了眼睛。
梅毅睁眼梅振衣为什么会闭眼?因为他突然看到了很多东西这面镜子果然神奇梅毅一定是在镜中看见了自己所做的那些梦而御器施法之人梅振衣也“看”见了——
芜州城上杀声震天四处是残肢断臂和散落的竹枪与弓弩叛军像潮水一般涌上城来城楼上只剩梅毅一个人他提剑杀了过去这一把剑不知砍翻了多少敌人。他也不知身中多少刀枪终于倒了下去被马蹄践踏……
这是梅毅的梦境在梦中不是“死”了一次就完了而是一个梦接着另一个梦被射成刺猬、被乱刃分尸、被五花大绑吊在城楼之上……等等等等。幸亏梅振衣定心不乱否则御器之法就破了这面镜子他也拿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振衣也有些受不了以神念大喊一声:“毅叔既然这是梦你地一身神功呢?”
这一声喊梦中的场景立刻开始变换了梅毅满身血污的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手中剑气如虹迎着来敌杀了过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当者立毙!梅毅提着剑绕城墙杀了一圈又跳下城墙将叛军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冲进空荡荡地敌军大营一剑砍翻了中军旗。
梦境到此还没完。这个梦结束另一个梦又开始了场景变了不再是芜州城也不知是哪一处战场。满山遍野全是敌人。梅毅提剑厮杀血光四溅横尸遍野。梅毅杀了多少人?不知道!他似乎变成了天下无敌的狂暴战神来多少杀多少。
接下来的梦境分不清是开始还是结束虽然梅毅无敌可是敌人也无穷无尽杀多少来多少仍是满山遍野。渐渐的梅振衣又受不了了。这次是真的挺不住了因为他累了。
梅振衣一直在施法御器同时还要保持定心不乱神识延伸到梅毅地梦境中随他一起杀戮看似闭眼站在那里不动可是法力运用到了极限此时已经是神气衰竭耗尽的边缘。可是梅毅不停手他也停不下来。这是修行人施法时最忌讳的事情。他会被累死地!
清风不是说会在一旁护法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振衣运足神念又大喝一声:“毅叔你入魔了!赶快回来。你不是在守芜州吗?城没有失守仗也没打完!”
随着这一声喝梦境又变了变成了黄昏中的芜州城一杆大旗在城楼上飘扬城外远处的开阔地上是叛军大营天空中还飘荡着篝火升起的浓烟这就是现实中从芜州西门上望出去的场景。
就在这一瞬间梅振衣已到极限赶紧一收法术连镜子都无力收回悬在梅毅身前凌空坠落却没有落地直接回到他地怀中。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差点没晕过去。
张果惊呼一声:“少爷你怎么了?”
“不必扶他就让他坐一会吧。”却是钟离权地声音。
梅振衣再睁眼看时只见钟离权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翠亭庵的后院就站在身边而自己全身已经汗透了气都快喘不上来就像一条被人扔上岸地鱼。
梅毅已经站起身来听见钟离权的话也没有伸手去扶单膝跪在面前道:“多谢少爷在幻境中开口点醒!你没事吧?”
梅振衣连说话摇头的力气都没有钟离权在一旁替他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施法过度而已。梅毅将军你的定力非常好甚至比我徒儿梅振衣更好他是尽了全力了。”
清风在一旁摇头道:“还差一点火候但既然我已插手一定会将这段因果尽然了结的。张果你先送梅毅回去休息吧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安神了。放心不会再做噩梦了。”
张果扶起梅毅去了钟离权扬起芭蕉扇冲梅振衣扇了扇没有风却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身体不再那么酸软元神真气虽未恢复但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梅振衣坐直身体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地神识卷入到梅毅的心念中差一点无法收回连法术都收不了好悬没累死!”
钟离权嘲笑道:“以前人们总夸你的性情与资质好现在也知道自己有不如人的地方了?你地定力不如梅毅神识卷入他的幻境他不清醒过来你就很难挣脱你的心性还得继续洗炼啊。”
清风却反驳道:“不能那么比较梅毅此人的心念之坚已是人间极致梅振衣的定力已经非常好了那种情况下还能开口喝棒很不简单。”他说的也是实情梅毅是什么人?那是刀劈到面前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完成自己职责的人。
钟离权:“我在教训徒弟呢你干嘛夸他?”
清风:“我说的是实话那随先生地化身神念也必定卷入其中感觉也不会太好。……梅振衣现在知道那面镜子不可乱照了吧?”
梅振衣:“二位我有些不太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钟离权一耸肩:“我们也不知道啊。”
清风又加了一句:“除了你和梅毅还有那位随先生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刚才镜中发生了什么。”
梅振衣不解的问:“既然你们不知道怎么说梅毅不会再做噩梦了还夸我能开口棒喝?”
钟离权笑了:“你自己说的呀刚才你在幻境中大喊本人站在此处也同样喊出了声我们都听见了后来听梅毅谢你的那句话自然就知道了。”
清风又问了一句:“你收回法术时所见最后一个场景究竟是什么?是回到此地院中定坐吗?”
梅振衣摇头:“是回到了芜州却不是在此地而是在城上远望叛军大营所见应是实情不再虚幻。……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梅毅为什么会做那些梦是不是清风仙童你搞的鬼?”
听见这句话清风与钟离权有些诧异的对望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又没开口。钟离权一挥扇子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对仙童说话呢?这些话不是你现在该问的等修为境界到了自然会了解。我看你也累坏了快回去休息吧。”
梅振衣答应一声起身离去脚下还有点发飘没等他走到院门口迎面急冲冲进来一位黑大汉差点没把他给撞倒。还好那人收步很快一把扶住他道:“梅家公子你怎么搞成这样?瞅你这状况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之内运用不了神通法力。”
清风在身后喊道:“熊老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来人正是熊居士他一咧大嘴道:“慈悲净地忽有杀气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当然要来看一眼原来是老弟在这里刚才是怎么回事?”
清风一指钟离权:“老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东华上仙钟离权我在昆仑仙境中的旧识他是梅振衣地师父刚才是我们在帮梅振衣演示法术。……钟离先生这位是普陀道场巡山护法熊居士也是我地结义兄弟。”
钟离权与熊居士互相见礼各道久仰。熊居士抱拳道:“既然此地无事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聊。不好意思普陀道场还有客人听说仙界出了点事。”
清风追问道:“仙界能出什么事?”
熊居士一挠后脑勺:“有人把凌霄宝殿中的照妖镜偷走了这人好大地本事也好大的胆子!”
惊闻此言钟离权与清风同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