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队形密集,压根不需要仔细瞄准,炮声震耳欲聋,阵地被腾起的硝烟彻彻底底弥漫。不时调整被震歪的炮管,两大总管不畏生死,不约而同坚守岗位。巨响一声紧过一声,发射通道上空被高速飞行的死神霸占,石丸很快打光,灌满石油精的空心铁丸呼啸而过,鞭炮也加入战团,势不可挡,劈头盖脸飞入敌营。
火光冲天,巨响骇人,一惊一乍带一吓,前两排重甲军还在愣神,身后的惨叫已响成一片。严格测算过药量和发射距离之间的关系,两位总管拿捏得当,放过前两排敌军,对敌阵后方施以狂轰乱炸,只要不严重偏离敌阵,摧毁性打击绝对奏效。
先被火光和巨响吓住,继而被劈空而至的石丸砸得人仰马翻,还没完全醒神,一个个铁丸又相继飞入阵内,焦头烂额的波西米亚军顿时乱了手脚。既没见过,更不曾听闻,严整的队形一下子变得千疮百孔。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担任主力突击的一千余罗斯勇士猛然冲出空当。特制长矛同时出手,点燃的火箭不断飞向敌阵,猛攻来得快去得更快,首**击兵团火速撤往两翼,后一排轻骑兵再次杀出,蹂躏无止无休。
被打个措手不及,大部分人尚未反应,惊魂未定的前两排敌军顷刻间遭遇致命打击。被长矛扎成柴火,嗥叫和呻吟响彻战场上空,没等第三批杀手团出动,避无可避的一千余波西米亚重甲军已相继沦为亡魂。密密麻麻的火箭向敌阵后方延伸,泼洒的石油精迅速熊熊燃烧,炸裂的鞭炮擂鼓助威,严整敌阵瞬间分崩离析。
炮火连天,尘嚣扶摇直上,核心阵营被愁云惨雾笼罩。见势不妙,保护两翼的波西米亚骑士无奈抛下哀嚎的步骑兵,头也不回后撤。审时度势,三大千户长率部同时发起进攻,一时乱箭横飞,血花纷下,凄惨场景让人不忍目睹。
呆呆看着昔日兄弟惨遭荼毒,七千余波西米亚重甲军士变成一尊尊泥雕木塑,眼珠子都忘记转动,喘气也变得奢侈,只因眼前的场景太骇人。除去震惊,只有震惊,眼神呆滞,一丝寒气由脚底直冲头顶,人人如坠冰窟。
罗斯驸马爷果非虚言,不用重甲军动手,仅凭喷火怪物和三千余轻骑兵照样横扫战场。三千对三万,一样摧枯拉朽,若非神助,焉能如此?黯淡的目光直视兵败如山倒的昔日军团,波西米亚副将长叹一口气,“唉,罢了,罢了,以后也别胡思乱想,罗斯驸马爷显然由天主指派,万万违抗不得。我们对不起可怜的兄弟,也对不起可怜的王,天主,请宽恕我们吧……”
掠阵而过,攻击一直持续,头排箭雨刚消失,第二排接踵而至。飞速抵近慌乱敌阵,果断放箭并迅速脱离,全体虎贲团将士展开周而复始的攻击。如老鹰叼小鸡一般,将落单的敌步骑兵一一射杀。
面对飘忽不定的狡诈对手,所有反击手段形同挠痒痒,烟熏火燎加死神精准,人马纷纷倒地,被遗弃的一万余波西米亚重甲军眼瞅着越来越少。煎熬没几,幸存的兵将再也不敢反抗,装死的装死,乞降的乞降,哀嚎此起彼伏,“别……别放箭,我们……我们投降……投降……”
拍马赶到,环视惨烈战场,周文龙高声下令,“停止攻击,传本将命令,让出通道,喝令所有幸存者赶紧逃离。我虎贲团马上纵火焚毁战场,再敢装死,必化为焦炭——”
领教过扑之不熄的神火,恫吓转眼奏效,放弃战马,相互搀扶,一千余波西米亚残兵败将抖抖瑟瑟奔向通道。已成瓮中之鳖,怕也无用,是生是死只能看天主的心情。不敢回头,不敢吭气,不敢窥探,撒开脚板,一口气奔出五里之外,胆战心惊的众溃兵才惶惶回望。
暗黑重返大地,战场方向只剩黑黢黢一团,无蹄声,无喧哗,也无火光,古怪场景颇显神秘。三魂唯余其一,也顾不上其它,辨认方向,一帮胆寒溃军按来时的道路,徒步赶赴边境。
浩浩荡荡发兵,仓惶逃回,沿途累死者、吓死者、流血不止倒毙者比比皆是。惊魂未定,面如土色的波西米亚王一口气奔回边境,直到看见冒出的援军,才停下脚步。率众迎接凯旋大军,不料迎来的却是焦头烂额的大群溃兵,悲喜两重天,阴险的奥托卡公爵不露声色。
让一千部属原地监控对手动向,护送惨败而归的国王及老太后和小公主返回都城,奥托卡公爵暗自做好夺权准备。煽风点火自不可少,怂恿怨气冲天的幸存将士,联络各地封国声讨一败再败的国王,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徒单克宁奉令率部留下,拦截四处乱窜的战马,收集兵刃盔甲战袍,寻找散入尸堆中的石丸,众虎贲团勇士热汗横流。让耶律迪烈率部护送两门火炮和两大总管返城,周文龙自率全体重甲军士先一步赶回北营。
天色在奔行中缓缓放亮,紧闭的西门无声无息洞开,三骑同时跃出,直奔城郊树林。率亲卫军飞一般赶路,周文龙沉默不语,忧郁的神色不曾因为大胜而舒展半分。敌军不止一支,接下来迎战的对象只怕更为棘手,条顿骑士团声名远扬,到处可见其踪影。为十字军东征充当急先锋,妄图染指斡罗斯,纵横普鲁士,绝非名不见经传的波西米亚军所能比。
迎头而来,一眼认出主将,略显慌乱的完颜止大口喘气,“快……快……驸马爷,五千……五千多条顿骑士团识破疑兵之策,正……正大举杀奔北门。留守北营的全体勇士主动迎战,请驸马爷火速发兵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