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那个给高层的汇报会,司凡凡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筋疲力尽。
倒不是说汇报多么费时费力,如实说自己的经历并不难,比较消耗心神的其实是了解目前的时局和形势,理解高层的一些决策。
高层们习惯了说话留三分,许多事情拐弯抹角,讲一些高深莫测的词,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只看到了表层,而忽略了人家真正要说的意思。所以,与领导们沟通,真的很累。好在司凡凡当年面对过形形色色的甲方,有的直爽,有的喜欢拐弯抹角,听话听音后续还要按照领导希望的方向回答,该知道的要知道,不该知道的就假装听不懂,这样才叫知情识趣。
不过真正的领导层面,才目前这种状态下,已经收敛了更为复杂的交流方式,已经尽可能的直来直去,让司凡凡领会他们的诉求。
关于她的异能,她没有保留的全说了。不过是否能携带非异能者的意识体回到过去,是不是要这样做,能不能确保回去的就是这个宇宙时空,她都不能保证。所以领导们也会考虑,究竟怎么利用她这种异能,达成更多的目的。
比如说,安排什么重要的人物回到过去的某个重要的时间点,彻底将病毒消灭在实验室,不让其泄露。如果那种做不到,那么是不是还可以利用先知的本事,早一点运筹帷幄,调动资源,准备的更充分,让我方的损失更小,保住更多科学工作者的性命?
他们的思考和商讨,在司凡凡离线后还会继续。而司凡凡也获知了她想要的信息,一些对普通人还在保密期的信息。关于变异生物、关于目前科研的一些最新成果消息。以便于她能做出更为正确的判断。
这个世界,变异生物的进化比她知道的更快,尤其是精神系的变异生物已经出现了。在她原本的记忆之中,精神系的出现意味着变异生物将有组织的攻击它们的目标,呈几何速度的消灭弱势的变异生物,生成更加强大的变异生物,拼命的搜索更多的食物。
当它们发现丧尸已经不能满足它们的能量需求后,它们就会进攻人类聚居的地方。
所以这个世界,变异生物围攻基地的时间可能会更早,攻势会更加猛烈。而现在的基地建设还差的远,异能者觉醒的数量也没有那么多,能力上没有经过大量实战的普通人异能者,甚至根本难当大用。这些都是高层们担忧的地方。
司凡凡能做的十分有限。以目前基地的脆弱防御,不知能扛过几次变异狂潮。
王浩瀚从外边回来之后,消毒完毕,第一时间就奔入病房。前段时间担心司凡凡的那种焦虑和忧伤顿时一扫而空。他扑上去将司凡凡整个人搂住看了又看,唯恐自己是梦中。只有真切感受到她的温度,聆听她的温柔笑语,他才能踏实。
“别亲了,一一还没睡踏实呢。”司凡凡红着脸将王浩瀚推开,“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给我做顿海鲜粥犒劳一番。”
王浩瀚说道:“老婆,医生说以你的身体状况,至少先喝三天普通粥才能沾染荤腥,不要心急。”
司凡凡虽然对自己的刚肠铁胃有自信,却不想让老公担忧,先喝几天白粥养一养也行。她转开话题道:“今天领导们开会,你们本来说要赶回来参会,怎么耽误了?”
“还不是你家山里那个大蘑菇闹的。之前它对我和云来的影响比较小,十几天没去这次再看,村子里好多房子附近都长满了。”
“不就是蘑菇么?那东西现在是白色还是黑色的?”
“都变回白色的了。可是那蘑菇会说话啊,它成精了。”王浩瀚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匪夷所思的生物变异情况,“我忽然在想以前那些神怪小说里讲的动物植物修炼成精,未必是传说。如果变异生物是精神系的,就像是人类的精神系异能者一样,它们当然能够与人沟通,或许还能用幻象让人以为看到的是同类。”
“那个大白团子让你们看到它的人形了?”司凡凡好奇道,“之前我和它说话,它还只是能听懂,自己不会说话。”
“人形倒是没见到,可是现在它说话已经很利索了。它说已经搭载到我们的信号源,比如移动性信号塔,然后接受信息,跟着学会了我们的语言。它只要想,就能释放出让我们头痛的信号。”王浩瀚唏嘘道,“好在大白团子本身对我们并无恶意,它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也许是之前那个E国异能者侵入它,试图污染它,不过那个异能者被我们消灭之后,反而残存了什么精神力让大白团子进化了。”司凡凡对这些变异生物的研究不多,当年在基地里听说的也不过是这些模棱两可的推测,“那么既然是能沟通交流的生物,你们和它商量一下不是更容易达成共识么?反正又不是将它杀掉,而是帮它扩散到其他地方,相当于帮它繁衍,占领新的领地。”
“我们原计划是采集一些小蘑菇尝试移栽,可是大白团子说小蘑菇只是它的触角,移栽去别处也没用,它们少量的菌株没有智慧,无法形成类似咱们村子里那种整体防御的效果。”
“当初科研人员采集了也是少量的小蘑菇啊,不是研究出来说威力大大的,不只是让变异小动物望而却步,还能防御丧尸呢?”
王浩瀚叹息道:“当时基地里的丧尸样本已经比较老旧了,现在帝都里的丧尸进化的很快,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咱们听到的防空警报么?”
“记得啊,难道是那批空中变异生物引发了什么?”
王浩瀚点点头:“主要是冰雹中带来的蚊虫卵孵化,它们的病毒特性与帝都本身这些病毒不太一样,再加上远处飞来的鸟,这些变异特性在帝都城内充分混合。城里原本又有一些莫名的促进变异的污染物,最后导致了大量的新型变异生物涌现出来。丧尸和这些变异生物之间,是互相吸引捕猎的关系,它们被封锁在城内就如同养蛊的原理,整体数量在减少,不过活下来的都很恐怖。”
“你们去村子里路上没遇到危险吧?”司凡凡这时也有点担忧了,“我们的宅子还好么?地下室里那些物资啥的都运来基地了么?”
“还运啥啊,咱们家现在已经被规划为帝都1号基地001哨所,等着运输一批物资过去,加强哨所防卫和与基地的联系功能,咱以后要全家在哨所驻防了。”王浩瀚这些日子都和云来在一起,近朱者赤,思考问题也逐渐站上了更高的层面,他坦言,“你今天给高层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人透露过这个层面的意思了吧?这情况咱们之前还讨论过,现在高层觉得哨所计划十分可行,毕竟远距离的传统通讯和陆路运输是必须要保住的。靠一个基地单打独斗,不如守望相助的效率高。”
司凡凡当然听说了,所谓哨所计划,就是异能者以家庭或者3-5人的小团队为单位驻防在基地之间的交通要道附近,组成类似古代驿站那种联络点,负责维护哨所周边一定范围内的安全,确保通讯设施完整,保护沿途的运输。不过她家老宅子那个荒村显然不是交通要道呢。
“我们这个是试点示范哨所,如果成功了,以后其他哨所就沿用这类配置模式,地点选在更方便交通的地方。我们这里的大蘑菇很值得好好保护暂时不方便迁移。”王浩瀚将话题转回了那个大白团子,“这个会与人类精神沟通的大白团子倒是并不反对被移栽,但是它有自己的生长分裂周期,它会在一周后分泌孢子,孢子将来种下去才能长成它现在这种有智慧的生物。它让我们耐心等它成熟,有了孢子之后再挖。”
司凡凡好奇道:“它有没有说一次能生几个孢子?听说真菌类的存活时间都不是很长,万一生了孢子之后它死了怎么办?”
“……”王浩瀚瞪大眼睛说道,“凡凡,你不会是精神力已经能直接看到我在想什么了吧?这些内幕我们今天才搞清楚,还没有和上面完整汇报,我啥也没说,你怎么好像啥都知道的样子?”
“我哪有那么厉害,还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这么了解?你啊,想卖关子的时候总是一脸得意之色,我没异能也看得出你肯定有故事,否则你们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才回来,对不对?”
“其实我们那一队人马都被大白团子迷惑了,类似于进入了某种精神领域。”王浩瀚网文看的多,思路很清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来王浩瀚和云来他们分组去挖小白蘑菇,结果每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幻境。有的人以为自己见到了已经逝去的亲人,有的人陷入了与怪兽搏斗的场景。还有王浩瀚,直接被诱导着再次坠入了曾经最恐惧的那段回忆。
被怪兽围困在小超市里,异能尚未觉醒,老婆儿子逃走了,他却因为眼镜掉落在地上,视线模糊,什么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最终被变异怪物杀死吞食。
他的意识体在那个时候脱离了躯壳,追着司凡凡和王一一而去。
他能看到他们遭遇的苦难,一路逃亡的艰辛,他们却看不到他。每每司凡凡垂泪欲滴,却在人前故作坚强冷漠,用善意的谎言忽悠着别人的帮助与庇护,他都伤心难过。伸出了双手想要拥抱她,却只是穿过了空气,无法与她进行任何形势的沟通碰触。
他惊慌失措,他几乎以为那就是真实,所谓的重生才是梦,还好,那个时候云来拉了他一把,以异能火焰灼烧他的指尖,剧烈痛楚这才让他回过神智。
所有这群人里,云来的意志最为坚定,他第一个醒来,以异能火焰驱散了精神领域的包裹,让大家纷纷回神。梦幻场景之中可能是一生的经历,也可能只是短短转瞬。而真实世界的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如果不是大白团子只想了解大家丰富的经历,估计大家会一直沉迷难以自拔。喜悦与恐惧,这些新奇的刺激,每个人类不同的情感和惦念不忘的事,让大白团子看的兴致勃勃。
“大白团子自己其实更想被移栽到基地里,接触到更多活人,看到他们的经历。”王浩瀚叹了一口气,“可是它还不能控制自己做到悄无声息了解到那些,它说它也不是故意迷惑我们,而是它没有更好的法子。这东西毕竟是异类,如果哪一天它不再如此和善,进化到更高层次,学会了人类的那些糟粕,我们人类被它控制住,岂不是要遭?”
“那么移栽它的孢子,是不是能有更好的防范措施呢?一旦它不安分,我们也能及时摆脱它的控制。”
“这就是科学家们研究的事情了,要借助大白团子的力量又要控制它,咱们人类不是一直如此驯化动物植物,将它们变成家畜和庄稼,为自己所用么?在未来,你我和王一一,与这个大白团子母本一起都作为观察的对象。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不安全,太危险了。可是末世之中哪里安全呢?如果我们能与大白团子达成某种共生互惠,在失去其他能源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大白团子的精神领域屏障保护,至少有苟活的机会。”
司凡凡点点头,主动搂住王浩瀚的脖子:“浩瀚,我明白的,我也支持你的选择。这一世我们全家都觉醒了异能,我们与基地有如此密切而良好的关系,现在背后有国家支持,我们力争做优秀的示范点,这个信心我肯定还是有的。”
王浩瀚若不是害怕司凡凡刚醒来身体虚弱,这会儿肯定就将她压倒在床上了。王一一已经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睡着了,他的老婆瘦了十多斤看起来更加婀娜动人。
他轻轻吻上了司凡凡的唇,堵住了她继续要说的话。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么渴,渴望着她的温暖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