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游若丝的声音充满了浓郁的忧伤与对世事的无力,犹如小白猫刚才叫的那声一样。
月轩璞心头大震,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揪起。说不出为何,他那颗坚硬如钢铁一般的心在这一刻化为一腔柔水,就如六年前那个夜晚初见到平空飞袭降临城墙上的女子一样。
六年前。月关。那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女子也是着了一身的白衣,青丝在浓浓的夜幕下袅袅好看飞扬。而怀抱瑶琴,腰间有剑,使得女子身上带着几分仙气,又不失英姿焕发。她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他几乎震惊了,惊诧荒无人烟的边关竟有如此出尘的女子。
伤残的往事快速从眼前滑过,久寂过后,他敛了神飞的思绪,眉峰簇起,向那近在眼前真实发问的她温柔地道:“天黑了,等你吃饭。”
“我不想吃。只想在这儿呆会。”
“花前刚被我狠狠的骂了,我罚她半月不准出月花阁。”
女孩子爱动,半个月不出阁,确实已经算是最重的处罚了,可冷雪鹊对此没做出任何反应。
“等过段时间无叶请的先生来,花前应该会有所改变。”他又小心翼翼地道。
她无力地再一次眨动眼睑,这一次,眉梢间蕴有一缕不耐烦,“花前人小不懂事,从小又被众人惯坏了,我没怪她,只是心疼小雪,而我需要散心结,散心结!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我一人静静的呆着。”
尽管她毫不犹豫地拂了他的好意,可他第一次由心生的不想怒吼她,只是攥紧了拳头慢慢地逼近。
林中光线虽昏暗,但他还是凭着极好的眼力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软软地倚靠着大树,随意绾起了发丝凌乱不堪,几绺覆在那张苍白美丽的小脸上,曾是那么明亮如星辰的大眼此刻黯淡无光,浑身死气笼罩,而怀中还一直紧紧地抱着那只小白猫,僵硬透出青色的指尖死死抓着一把不认识的草。
那草依稀可见有三叶的、有两叶的、有长条形的、还有花边带齿的等等。
这场景,让他心生悲凉。
那真实的若墨的黑继续逼来,银色的月牙面具在夜幕里十分刺目,翩翩的身影强制性地驱赶了冷雪鹊眼里的虚幻影像。
美好的幻觉彻底已无,她皱眉,好似没有知觉的指尖下意识地动了动,又能感觉到真实的毛茸茸暖意,嘴角勉强微微上弯起,略有歉意地向月轩璞道:“我歇一会儿就回去。”
月轩璞猝然大惊失色,回想起刚才二管家描述冷雪鹊救下小白猫的惊奇画面,他急蹲了下来,两指出奇不遇地扣在冷雪鹊的脉搏处。
小手冰凉透骨,而脉搏杂乱无章,时时狂跳,时时没有。他凝着一双美目望向她,脱口而出,“你哥哥教了你武功?”
她闭了下眼,知道再也瞒不过他,可据对原身这残躯的了解,秦艺根本没传授过武功,那是她在情急之下,用巫术的方法强制逆天调动了身体的潜力,拼死救下小白猫,也没伤着月花前,算是对小白猫有个交待,对溺爱女儿的月轩璞有个交待。
两全结局,可她没有浑厚的内力可调动,可说是透支了生命,再加上原身本体缺阳缺阴,事后,当然会重伤心脉,留着一口气到现在还没死就不错了,可接下来就很难说。
悲惨人生,牵强的婚姻,刚有机会重活,又要面临劫难,也许,这一次,她是真的会香消玉殒。可她一生善恶分明,手起剑落快意人生却执意地留在太尉府到底是为了哪般?难道真的是不想伤秦澜与张氏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