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瘦削的脸上,惨白无华,眼眶深陷,呼吸细微的几乎听不到。
两条骨瘦如柴的胳膊搭在胸口,瘦成皮包骨,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吊着,看上去和木乃伊差不了多少。
林逸文定定地看着,眼眶慢慢湿热。
她才不到五十岁,却被病魔折腾得这般狼狈,往日顾盼生辉的风采消失得干干净净。
谁能知道,当年风光无限的沈大小姐,竟变成这副模样。
谁有能知道,这病是人为的?
“妈,是我。”
女人的手指头动了动,缓缓地用力睁开眼,无神的眸里闪现亮光,“逸文,你来了,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怎么又瘦了,妈这破身体,想照顾你也是力不从心。”
突然,女人一阵猛烈地咳嗽,地动山摇般,那架势,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林逸文蹲下,像个小孩子把脸靠向女人干枯的手掌,掩藏眼底的深沉的伤感,“对不起,是我没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
“妈活了这般年纪,生死由命,随它去吧。”
沈静言恬静地笑,“逸文,听丹丹说你找了女朋友,有空把她带来妈瞧瞧,我也是快有媳妇的人,日子过的真快。”
林逸文重重点头,“等我安排时间。”
摩挲男人的俊脸,沈静言发出微弱的叹息,“逸文,过个年你三十三了吧,萧儿和你一样大,如果还在,他肯定也会长的和你一样高大帅气。”
提起萧儿,林逸文心里刀绞似地疼,“计划马上实施,我会让林子明付出所有的代价。”
那个聪明乖巧的弟弟,最后,带着天使般的微笑,静静地睡在他的怀抱里,不言不语。
每次回忆那幕静止的场面,他止不住痛不欲生。
萧儿对钢琴演奏情有独钟,如果他还好好活着,肯定会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钢琴大师,而不是默默无闻地长眠于地下,躺在冰冷的墓里。
沈静言缓缓摩挲他的脸,微微地浅笑,“逸文,这是妈和他的恩怨,你不要一直背负在心上,活得不开心。”
段冠宇临走前,交代林逸文病人精力有限,避免情绪过度波动。
想到这里,男人站起身,帮沈静言盖好棉被,低低说道,“妈,我心里有数,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去吧。”
望着英俊成熟的儿子,沈静言十分安慰,“逸文,你过的快乐,就是妈最大的幸福。”
林逸文低低地“嗯”了句,心情沉重地走出病房。
沈静言不希望他一辈子活在仇恨中,可她带给他生的希望,为人子女,怎么可能任由伤害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
那个人在A市权势滔天,他早已做好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准备。
刚走出电梯,林逸文和匆匆而来的许丹丹相遇。
“表哥,姑姑还好吗?”
“老样子,她刚睡,你下次再来。”
“哦”了一声,许丹丹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后,“我明天去A大担任音乐系的主任,表哥,我厉不厉害?”
“尚可。”
“表哥,你就不能多夸我两句?”
“骄傲使人落后,我是为你好。”
许丹丹扮了个鬼脸,“你说的好有道理,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一道科室的门打开,林逸修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面色惨白的周绮雯,油头粉面的林二少满脸不耐烦,“如果不是看你一直听话,我早就一脚把你踹死,别以为怀了我的孩子,就能一步登天,做尼玛的春秋白日梦!”
“林家怎么可能要你这种身份的女人做媳妇,好好用你的狗脑子想一想,看在你乖乖愿意打掉孩子的份上,我会给你十万块养身体。”
周绮雯摇摇欲坠,强压心里的酸痛,勉强苦笑,“谢谢二少。”
当初是她费尽心思追上林逸文,确定关系后,林逸文带她回林家大宅,就是那一次遇到林逸修,掀开她往后日子里的恶梦。
林逸修是个阴险狡诈的歹毒小人,用她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逼迫她和林逸文分手,残忍地夺得她的清白,得手后却不再宠爱,继续和其他美艳的女人勾搭成奸。
她的年龄一年大过一年,为了将来,她不得不想要个孩子,打算逼林逸修奉子成婚,却没想到,林逸修绝情地把她拉到医院,推进手术台,残忍地亲手杀了她和他的孩子。
她恨他,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可为了自己那个贫困的家,不得不继续依附在他的身边,做条令人生厌的寄生虫。
林逸修瞅见不远处的两人,阴恻恻地说道,“大哥,没想到你和我是一路货色,玩弄了大学生没多久,又勾搭上另外的美女,三更半夜跑到医院来做人流,我实在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