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来到袁志勋面前,抱过仍在熟睡的高夕又,退在了一边。
袁志勋这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冲到晓婷身边,伸手要把她抱在怀中。
双手从晓婷的身体中掠过,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弧度。
“她就要走了,这是第二次死亡,你没办法触碰到她的身体,还是…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姑妈抱着侄女站在不远处对袁志勋说。
她很明白犬尸鬼死时所说那些话的意思。
人死后,会变成鬼,或往生投胎,或愿做孤魂。这时即肉体虽灭,魂魄犹在。可若是鬼再一次死去,便魂飞魄散,一切都将终止于零了。
袁志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几步上前,跪在姑妈的面前,不顾一个男人的尊严,使劲的磕头:“大师!大师您法力如此厉害,一定能救晓婷的,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世上有这么一种爱,早已超越了尊严。只为用自己的尊严换取心爱之人的生命。
这种催人泪下的爱,聚集在医院的病床,手术室外。
姑妈赶紧蹲下身子,用一只手扶起袁志勋,说:“唉,我没办法救她性命,可惜我的符咒未拿,不然我倒可以多留她一点时间,让她临走之前和你又最后的触碰。”
“那,那大师,求您赶紧回去取一趟呀。”袁志勋知道这个中年女人所说不会有假,求生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了能和晓婷的身体触碰之上。
他想抱着晓婷,他要抱着晓婷,他必须抱着晓婷。
姑妈还是叹了口气:“几乎是没有什么时间了……她,她很快就会……”
姑妈再也不忍说下去了。
“妈!妈妈!你的符我给你取回来了!”胡高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胡高源害怕母亲的责罚也好,或是亡羊补牢也罢,他还是溜回去把遗落在家中的符咒拿了回来。
男人嘛,就是在犯错中弥补,在弥补后继续犯错的一种生物。
姑妈说不上是生气、难过,或是欢喜。如果刚才符咒就在身上,是不是晓婷也就不会……
可是姑妈绝对不会把这种相互关联的事抖出来。
护犊子,母亲的天性。
姑妈瞪了胡高源一眼,从一叠符咒之中抽出了一张淡粉接近肉色的长条纸,对袁志勋说:“造化弄人那!不过还好这孩子将这张‘定颜符’拿来的及时,我们可以帮你多留她一炷香的时间。”
姑妈专门用了“我们”这两个字,她把儿子也拉进来,内里暗含着的意思是儿子此举是功不可没的,晓婷之事都是命中注定,灰飞烟灭和儿子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袁志勋哪能想到这些。
姑妈从包里拿出来一盏小碗,快速从湖中舀起半碗水,将定颜符放入水中,口中说道:“因水而退,以水为媒,波罗戚弗赫”。那符遇水即化,她将小碗交给袁志勋,对他说:“快,给她喂下去。”
这时的晓婷,脚部已经开始消失,青烟渺渺,散于空中。
袁志勋连忙拿起碗对着晓婷说:“晓婷,快喝了它。”
他现在还无法触到晓婷,只有将这符水缓缓的灌入晓婷的嘴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晓婷身上的黑洞渐渐愈合,如同投影般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生命的颜色,两只脚居然也慢慢的“长”了出来。
袁志勋悲喜交加,他尝试着用手去扶晓婷,自己的手臂居然能勾着晓婷的脖颈与香肩,居然能够感受到晓婷身体的温度,居然能触碰到她的心跳。
这是多么好的感觉呀!这就是爱的感觉!
晓婷一双玉臂同时也勾住了她心爱男人的脖颈,四目相对,感慨良多。
“晓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而害了你!”袁志勋泪如雨下。
“嘘…不要说话…”晓婷深情的望着他,轻轻的将自己的朱唇送到了他的嘴边。
泪是最咸的,吻,却是最甜的……姑妈捂上了儿子的眼睛,自己的头也偏向了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