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终于灭了。
出了手术室的陆林渊直接被推进了ICU,医生说如果能熬过前两天水肿期,基本上就能脱离生命危险。
陆清海听见的时候,身形晃了晃,要不是他的妻子扶了他一把,也许这个掌控着陆氏的男人就会这么轻易的倒下。
有人曾说,孩子还小的时候,父母的期望是能考上个重点大学就可以了,出不出国的无所谓,等到孩子上高中了,又觉得,算了,能考个普通大学也可以了,重点什么的,不强求,到了工作的时候,又在想,算了,工作什么的,不重要,只要身体健康就可以了。
等到工作几年之后,父母又觉得,罢了罢了,只要能活着,就不错了。
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态,人们总是不断的降低着自己的标准。
哪怕陆清海这样的人,也到底免不了俗,在面临独子生死关头的时候,才发现,和生命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ICU外,陆清海看穆漓夕脸色发白,眉宇间竟是沉重,他忍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
“穆小姐,能聊几句吗?”
穆漓夕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点头,“当然可以。”
陆林渊的母亲依旧守在ICU外,陆清海带着穆漓夕来到了走廊的角落里。
因为是清晨,所以医院里的人不多,角落里更是基本上没有人过来。
“你知道陆林渊对你的心意吗?”陆清海开门见山的问。
穆漓夕抬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就连陆林渊清醒的时候,也从未正面质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没有想到,第一次要求她正视陆林渊这份感情的,竟然是陆林渊的父亲。
“知道。”穆漓夕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陆清海严肃的表情在见她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稍微缓和了一些,不管如何,她没有逃避或者推脱这个问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实,他做的,远比你能看见的要多很多。”陆清海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窗外,晨光洒在他的身上,将这个精干的老人勾勒得温和了几分。
在这一瞬间,他不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被媒体无数吹捧的陆家掌权人,他不过是一个担忧儿子感情生活的父亲而已。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是大学校友,你肯定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说实话,当时的他,让我们头疼得不得了,这陆家终究有一天是要交到他手上的,可他那样子,我们实在是不放心。”
“我们想过很多的方法,可一个人的性子,哪里是说变就能变的,到最后,我们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实在他担不起这个责任,那就把陆氏交给信托公司。谁能想到,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突然就变了。”
“大学毕业……”穆漓夕皱眉,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和孟杵结婚了,然后基本上和学校的同学都没了联系,倒不知道陆林渊是因为什么而突然改变了。
见她茫然的表情,陆清海又叹了一口气,“你们毕业那年的七月六日,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