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暗光,按照整个现场布置来看,的确像极了案发现场,可是仔细去看的话,却又明显有微妙的矛盾感。
既然这赵永一直清醒着在大堂独自一人喝酒,这里又不像是高门府邸,大堂与内室隔得远,赵永这边,只隔了一道墙,如果真的有问题会听不到?
她先前还没注意,主要是先入为主,看到这么多血,真的以为有死者的存在,可如今再看,却是哪哪都存在着不妥。
这些血仔细去看,发现是溅在翻乱的房间的上面,如果是凶手杀完人再翻,那么血迹有的就会在东西之下,可她看过了,溅的痕迹丝毫没有纷乱,这代表着,凶手是在翻乱了之后,才杀人的。
如果赵永一开始并未在大堂还好,既然他一开始就在,怎么会容忍有人在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向赵氏:“赵永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楚轻这话一出,赵氏明显一怔,啜泣声也缓了下来,眼睛闪烁了下,垂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夫君的确是有些不好的习惯……”她似乎有些为难,可这赵氏大概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咬着唇不知道要不要说。
“你且好好说来,这对本官断案有极大的作用。”
楚轻都这么说了,赵氏一咬牙,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就是……夫君他平日里习惯喝点小酒,有闲钱了就赌两把,不过、不过这些时日他很少赌了,家里的银钱都攥在民妇手里,民妇没给,他就没法去赌的。”
楚轻嗯了声,跟她猜想的大概差不多,只是,这么多血……是怎么回事?
赵永还真的能狠得下心连命都不要了?
赵氏不知道楚轻的想法,“大人,到底是谁杀的夫君?能查出来吗?”
楚轻摆摆手,让赵氏稍安勿躁,撩起官袍,蹲下身,仔细去看地上的两滩血迹,一滩比较集中,已经干涸在地面上,看起当时出血量不少,另一摊主要是溅在四周,所以现场看起来格外的血腥。
楚轻眯着眼,盯着这两滩血迹,紧盯着眼,突然想到什么,骤然站起身,朝外喊道:“来人!”
立刻进来两个府衙:“大人!”
“立刻去京城的医馆去查,昨个儿下半夜到白日,可有一位受伤失血过多的病人。”楚轻吩咐道。
衙役愣了下,显然没想到查着杀人案,怎么突然就改成去找人了?
不过倒是也没多问,很快人就离开了。
楚轻看向另外一个衙役:“你带着人去几个最大的赌馆,查查赵永今日的记录。”
衙役应了,立刻就去了。
赵氏脸色却是白了:“大人你……你这是?”
楚轻看她一眼,轻叹一声:“等稍后答案出来了再说吧。”
只是瞧着脸色苍白,眼底还挂着泪珠的赵氏,生出了几分同情,如果事实真的证明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赵永还真是个混蛋。
这次楚轻并未等太久,很快派出去的衙役就回来了,躬身禀告:“大人,属下派人去查了,刚好查到了,凌晨时分,一家医馆收到了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被利器刺伤,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不过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因为对方昏迷着,还不能证明身份。不过属下看过身形,并非死者赵永。”
楚轻嗯了声:“派人守着,人一醒过来,就立刻问出身份。”
另外一个衙役去查的赌坊,一进来看着赵氏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同情,拱了拱手:“大人,属下这边也有消息了。”
楚轻扫了眼衙役看向赵氏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猜测怕是成了真,揉了揉眉心:“说。”
衙役道:“这赵永最近一个月,频繁出入赌坊,几日前,赌红了眼,赌输了,借了赌坊一百两纹银,画了押,用……用这房子与赵氏抵债了。”
赵氏本来正泪眼婆娑的听着,听到前半句差点没晕过去,听到后半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即直接晕厥了过去。
“大人!”衙役看到楚轻直接伸手接住了晕倒的赵氏,掐了掐对方的人中,不多时赵氏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无神地盯着前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的流泪。
如果这赵氏哭嚎着骂几句还好,如今这般……
楚轻道:“你也别担心,有本官在,他欠下的债让他去还,本官定不会让你去抵。”
赵氏无神的眼神看向楚轻,茫然的:“让他……夫君他不是已经……”
楚轻叹息一声:“赵永并未死,他怕是想用死来躲这一切。”只是他假死躲了,剩下的这赵氏去面对那些赌债,也着实心狠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