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听人言,自古至今,又有几个君王当得起这四个字。’淳于亮想到自家也曾是公卿之后,姓氏血脉绵延千余年,然而期间却屡遭大难,百年前北方胡乱,本支甚至脱离了庙堂,彻底落入江湖之中,沦为草莽,每每思之,他总是叹息不已。
然而如今,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未来主宰四海的真龙尚潜于渊,而他,就是最早的从龙之臣。
‘只要能立下大功!’
淳于亮看向身旁一脸谦逊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暗自发誓道:‘我淳于亮,定要竭尽全力,辅佐主公成就大业,让我淳于家再度兴盛起来!’
两人边走边谈,一旁的董常威插不上话,只能紧紧地跟在一旁听着,心里暗道:
‘想不到淳于兄弟武功不弱,书读的还多,往日里真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来。可惜老董我看不进书,不然也能跟着说上两句,好让少侠瞧瞧我的本事!唉,总不能输给淳于兄弟……’
‘欸!少侠说了军队!是了,我八极门的武功刚猛无匹,弟子们各个悍勇,岂不适合战场厮杀?嘿嘿,老董我正好可以捞个将军当当,还有大哥二哥他们……到时候咱们兄弟八人,人人都是将军,那可不威风!’
苏子陵可不知道董常威心里正想着如何帮他拉拢自家兄弟,不然必定会感叹一句“爸爸还是保佑我的”。
此时的他从与淳于亮的交谈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面对自己时,那一份隐隐表露出的恭敬和热切,较之之前更加炽烈,那份忠心也更加坚定深切,心中自然十分开怀。
不知不觉间,三人回到苏子陵落脚的客栈,他帮两人各开了一间上房,又将怀中的三十三张画像交给淳于亮,叮嘱道:
“我等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画像上的这些人,辨别出是否为那伙势力中的一员,若是为真,再问出那妖道的下落。”
接过画像,淳于亮坚定道:“少侠放心!”
董常威也道:“此事尽管交给我二人。”
苏子陵点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是不早,两位前辈早些休息,此事明日再办不迟。”
见两人各自应是回房,他掂了掂手中剩下的宣纸,又让客栈伙计送来热水和笔墨,这才回到房间。
房间中,流星剑、衣服行囊和那口铁皮箱子仍在原处,不曾有被动过的迹象。
等到热水和笔墨送进房间,苏子陵让伙计明早再来收拾,又给了半角碎银打发了,稍稍梳洗过后,便立在桌前,将脑海中剩余十四人的画像画好,躺在床上闭目小憩。
两个时辰后,已过午夜子时。
夜空之上,乌云罩顶,群星隐逸,月色朦胧。
苏子陵悄悄起身,收回不停环绕在明月楼四周的纯阳意念,换上一身夜行衣,也不带上流星剑,就这么空手翻出窗外。
他足尖在外墙上轻轻一点,人如柳絮般飞起,顿时凌空虚渡十余丈,悄无声息地落在另一处屋顶上。
苏子陵认定方向,周身内力运转不休,身形如鬼魅般连连闪烁,无声无息,眨眼便是十数丈间距,直往城中央而去。
他这番出手,非但要将琴心的身契取来,更要趁着人员流动性大大停滞的夜间,将这苏州城彻底搜寻一遍。
至于淳于亮和董常威两人,借着官面上和江湖上的关系,或许真有可能找出一二人来,如果那伙人仍是留在苏州的话,但那需要的时间也极难确定,而且极易打草惊蛇。
更何况,今晚苏子陵故意在明月楼中透露了消息,尽管在他的监视中,直到刚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迹象,钓鱼失败。
但可以预料的是,一旦这消息传扬开去,必定会引起那伙可能存在之人的警觉,到时候一股脑儿给跑了,再找,那可真的只能看运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