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方运才醒来,此刻已经是阳光明媚,大日行空。
方运归心似箭,与景国官员稍作交待,便坐着龙马豪车出城。
巴陵城的许多官员已经等在东门外,连庆君也在那里。
如果没有雷家被三礼之火惩罚之事,庆君早就在昨夜提前离开,不可能委屈自己送敌国的战胜者,但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亲自送方运。
礼不可废,于是庆君下了马车,与方运一路步行,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足足走了十里才停下。
虚圣驾临,十里相送。
十里亭处,便是长江南岸。
放眼望去,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与景国的北方不似同一个季节。
众人面向长江,此刻正直春汛,江水滚滚,水流湍急,一望无际,茫茫阔似海洋。
十里亭的另一侧,便是高大的空行楼船。
方运和一部分景国官员位于空行楼船的一侧,而庆国官员、象州官员与部分留在象州的景国官员则在对面相送。
庆国文相古复上前一步,向方运一拱手,道:“文战之事今日不提,此时此地只为送方虚圣。方虚圣文名鼎盛,如火烹油,我等本不应该班门弄斧。不过,读书人送别,焉能无诗文?老夫提议,从年轻人中选三位,赠方虚圣送别诗,如何?”
方运点点头,道:“古老先生所言极是,可见庆国乃礼仪之邦。那便由您老选三人。”
庆国年轻的读书人顿时跃跃欲试,许多人其实早有准备,因为这是惯例。
家仇国恨是一回事,虚圣面前送离别诗又是一回事,这可是涨文名的好时机,哪怕无法青史留名,在地方志上必然也会留下一笔,某年某月某日,何人赠诗方虚圣。若以后方运能成半圣,那就是赠诗半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半圣世家或豪门子弟瞧不上赠诗虚圣,但豪门之下的名门望族或寒门子弟都翘首以盼。
更何况,这里的年轻读书人以象州人居多,与方运是自家人,将来若有赠诗之名,在景国必然是与常人不同,说不定会多一条门路。
许多年轻人满面通红,不由自主向前挤,形成短暂的纷乱。
方运望着这些年纪几乎都比自己大的年轻人,面带微笑,心中生出些许感慨,想不到不过一年的时间,自己就由写诗之人变成获赠之人,而且数不清的年轻人以赠送自己诗词为荣,地位相差之大,旧日难以想象。
古复轻咳一声,用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年轻读书人。
那些人顿时如芒在背,吓得一动不动,古复乃是堂堂大儒,行微言大义,张口说一个字就可以杀光他们。
古复目光落在庆国去年的会元颜域空身上,他和方运一样,要参与今年的殿试,争十科之首,入学海竞流。
“域空,你与方虚圣同为去年会元,又是旧相识,这第一首诗,就由你来相赠吧。”
古复的一番话惹来许多人的叹息声,若是别人他们或许不服气,颜域空却让他们无话可说。
“是,文相大人。”
方运循声望去,就见颜域空从人群中走出来,颜域空不仅夺得会元,甚至也是本年庆国状元最热门的人选。
颜域空与方运早就相识,在圣墟中和猎场中联手合作,是真正的患难之交。
无论何时何地,颜域空在庆国都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方运的言论,已经引发许多庆国人不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