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庭满再次清醒之后,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头痛得恨不得想要找个柱子一脑袋装上去。说起来也是邪门,杨庭满多少年不怎么做梦了。仅仅短短的一个晚上,差不多快要把他一辈子的噩梦都做干净了。
就在刚刚的梦境之中,他再一次看见了唐香兰被脸上有着巨大暗红色伤疤的“戴维斯”残忍地杀死。他无助的大叫大嚷,撕心裂肺的痛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死神一样的不祥之人狂笑不止,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就在刚刚的梦境之中,他再一次看见了“绯红女皇”被相貌奇特之人团团围住,瞬间就被乱刃分尸。鲜红的鲜血染红了她那张雍容华贵的美丽容颜。女王陛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再也不能眨动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杨庭满,盯着那个瘫软在地不发一声的杨庭满。
就在刚刚的梦境之中,他再一次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和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扭打在一起,打到眼红之时竟然开始互相撕咬对方。杨庭满一口咬掉了对方的耳朵,而另一个人的手指则狠狠地戳进了杨庭满的眼窝深处。
杨庭满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就好像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他大叫一声翻倒在地,这才清醒了过来。不幸的是,在他清醒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又一次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转眼之间,他的脑袋毫无悬念地再一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又被撞得崩裂开来,四溅的鲜血顿时把眼前的事物染得殷红一片。
他那个和唐香兰同款的黑色边框眼镜并没有戴在头上,所以一时间看什么都是一片朦胧。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因为地面的质感和自己家的地板完全不同,两者在用料和工艺上有着绝对差距。就连杨庭满这样的家居外行也能能做到立刻察觉。而且此时在杨庭满身下,还摆放着一张面积巨大的手织纯羊毛地毯。而杨庭满这样一心扑在实验上的疯狂科学家,自然是没有闲工夫和好心情天天整理这种昂贵奢侈的名贵地毯。
说来也真是让杨庭满蛋疼,如果杨庭满脑袋的着地点再偏上个十几厘米,确保能一头砸在这张价格不菲的名贵地毯之上,本来是有机会避免这场血光之灾的。很可惜就如之后这位杨博士所经历的种种奇遇一样,没有任何一件事的结果,会因为“如果怎么怎么样”这样荒诞的假设而有丝毫的改变。
一个华贵又不失优雅的声音从杨庭满的身后响起。“睡个觉都不老实,真是可惜了我这一张多少年都没沾染什么灰尘的好地毯了。”
杨庭满大惊,虽然在仅仅一天之内他经历了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还是被这个声音的主人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男人有这种福气,能一觉睡到午后,并且一睁开眼就听见来自“绯红女皇”高贵优雅的——唠叨。
杨庭满脑子晕乎乎的,还以为自己不仅仅视觉出了问题,耳朵也开始幻听起来。甚至他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没有从那可怕的噩梦当中苏醒过来。
直到一个轻巧却坚硬的东西不偏不倚地砸中杨庭满的伤口,疼得他一咧嘴。杨庭满这才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从没完没了的噩梦之中挣脱出来了。落在他手中的是一只非常熟悉的眼镜,有着和唐香兰的眼镜同样的黑色边框,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重量,同样的手感,而且杨庭满相信这只眼镜一定还有同样的度数。
“这么快就把女士赠与的礼物弄丢,你还真是个没什么品位的家伙。”似乎“绯红女皇”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仔细听来声音中充满了疲倦。
杨庭满戴上眼镜以后,看见女王陛下正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洋装,慵懒地躺在一张镶有金边的黑檀木摇椅上。此刻她玉脂一样的右手,正在轻轻摇晃着一只水晶高脚杯。酒杯之中那不知道什么产地什么年头的红酒,正在均匀平缓地翻滚着,慢慢的在杯壁之上形成一圈细细的酒泪。
当然这么专业的“非专业知识”,杨庭满一定是不太懂的。令杨庭满感到惊讶的是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他也能闻到那一阵酒香扑面而来,通过口鼻直冲大脑。
不过这么高档的红酒,其香气引起的并不是杨庭满的好感,相反酒精的气味如同剧毒一般刺激着杨庭满的大脑。杨庭满感觉在自己的胃中有如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不断袭来,他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之上,似乎很快就要再一次呕吐出来。
女王陛下皱了皱眉,一脸嫌恶的表情,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向着杨庭满扔过去一个小小的物体。杨庭满伸手接过,发现是一个绿色的胶囊,上面没有任何文字。
这个时候杨庭满头昏脑涨,胃里难受至极,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一口吞下女王陛下抛给他的药丸,也顾不得四处找找有没有水,一咬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绯红女皇”一边摇着酒杯,一边看着表情痛苦的杨庭满,眼睛有点发直,也不知道她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当然,这些杨庭满是没有心情多想的,因为就在他刚刚吞下胶囊之后,他的胃就忽然狠狠地痉挛了起来,疼得他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杨庭满“啊”的大叫一声,手上那股支撑着身体的力道一松,再次栽倒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