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府是上京仅有几户选择开设粥棚的世家,一天到晚架锅煮粥,依旧供不应求。
一碗粥,并不粘稠,甚至很稀,但喝下肚子至少能有个水饱,暖一暖冰凉的身子。
姜芃姬在粥棚帮了好几天忙,依旧没有听到救灾的指令,更别说救灾的米粮和御寒衣物。
柳佘上朝回来,神色一日倦怠过一日。
他阴沉着脸,说道,“为父已经多次上书,官家总是借着二皇子大婚为由,几次含糊推脱。今日终于松了口,却将这件差事给了一个姓石的中常侍……那人生性贪婪,雁过拔毛……拨下去的两万两白银,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克扣,最终到百姓手中的,又有多少……”
如今这个世道,虽然还没有真正乱起来,但又比乱世好多少?
姜芃姬这几天一直在粥棚帮忙,或者将一些御寒衣物分发给百姓,对雪灾的情形最为了解。
她冷嗤一声,“两万两白银本就不够,更别说被层层剥削贪污之后的……能起什么作用?”
柳佘叹息一声,“为父已经暗中购置一批粮食北上送往上京,希望能稍稍缓解燃眉之急。”
如今这个世道,他怎么做都是杯水车薪,还不如从根底解决隐患。
又过了三日,大雪终于停了。
姜芃姬看着请柬,脸上笑得十分阴冷,“二皇子大婚,我与他非亲非故,过去做什么?”
偌大一个上京城,白雪皑皑,天地苍茫一色。
北疆皇庭公主身穿大红嫁衣,在东庆皇帝破例允许下,坐着十六人抬的轿子。
轿子上点缀着金银玉石,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在阳光反射下熠熠生辉,奢华非常。
迎亲队伍更是穿着喜庆的新衣,吹吹打打从上京城门进入,在城内绕了一遍,街道两旁的百姓欢呼祝福,皇子府旁摆了百桌流水宴,朝臣以及贵妇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上京城偏僻角落,那一具具从废墟之中扒出来的僵硬尸体。
一具又一具,冻得僵硬的尸体,堆满了一辆又一辆推车。
姜芃姬穿着一袭素净的衣裳,长发以木簪束好,表情冷漠似冰雪。
这世道……真的该变一变了!
姜芃姬对着清理尸体的小厮嘱咐道,“将人都好好安葬了,如今天气冷,尸体不易腐化,但不能因此怠慢。若是尸体堆积不处理,等开春之后,容易形成疫病。”
“小郎君放心,奴一定办的妥当。”
与此同时,上京另一处。
吕徵端着一盘子,嚼着略显冷硬的白糕,叹息着道,“考评过了快一月,朝廷依旧没有发下任命书,想来今年是没指望了……”
“师父已经决定过两日动身回琅琊……上京这地方,当真不想再来一回了。”
韩彧听到外头的吹打声音,心中烦躁异常。
多少百姓冻死饿死,官家还给二皇子举办如此盛大的婚礼,规模比太子还要高了一档。
这样的东庆,怎么能不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