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淡淡扯了扯嘴角,仰起头把碗里的汤药一口喝光。
安嬷嬷接过碗,又道,“只是奴婢想不明白,您既然知道傅氏没安好心,怎么还放了琥珀出去?”
“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她什么都没做,咱们就把人扣了,岂不是特地给她留了把柄去爷那儿哭么?”杜容芷拿帕子擦了擦嘴,“琥珀都找了什么人?”
“一个是管针线的丁香,还有一个茶水房的小红。”
“还真是知人善用呢。”杜容芷不由啧啧道,“说起来,咱们傅姨娘也算是把大姑奶奶的性子给摸透了——真真每句话都正中要害。”要是听了这么番话,宋韵还能忍得住不马上冲过来找她算账……那她就不是国公府高高在上的姑奶奶了。
安嬷嬷撇了撇嘴,“等回头大姑奶奶来了,您也跟她说说清楚——得叫她知道她那金尊玉贵的表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杜容芷摇摇头,“大姑奶奶既认定是我亏待了她,我就是解释得再多也没有用。”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何况傅氏叫人说的那些,也不全然都是假的,即便我把人叫来当面对质,她们也一样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宋子循不顾阻拦进产房是真的,极少进傅氏屋子也是真的,甚至直到现在,他大多时候还睡在一旁的软榻上,这些也都是很多人可以证明的。一旦撕将开来,不但解不开宋韵的心结,只怕还会越闹越僵,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由着她们冤枉您吧!”
杜容芷淡淡一笑,“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她看了看窗外,轻声道,“爷这会儿,怕是也快回来了吧。”
安嬷嬷不知道杜容芷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轻轻嗯了一声,“爷现在每天回来,必要先去看看孙……”她眼睛顿时一亮,“您这是——”
……
“已经往这里来了?”傅静柔兴奋地问。
“是。”琥珀点头道,“小红后来老远瞧着,大姑奶奶没往花厅去,是朝咱们这个方向来了……这会儿大约都快到了。”
傅静柔冷笑一声,“大姐姐素来是最看重规矩的,那女人仗着爷的宠爱,连产房都敢哄了爷去……大姐姐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岂能情谊容得了她!”说着,女子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恶毒,“只恨那贱人运气太好,这次不但没要了她命,还叫她生出个小贱人来。”
琥珀的眼睛飞快地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隔墙有耳,姨娘还请慎言。”她压低声音道,“再者少夫人这次虽然有惊无险,可身子到底是受损了……奴婢可听书房里服侍的翠儿说,太医说少夫人至少两年之内都不宜再孕育子嗣了。到时候就算大少爷愿意等,您说这府里的老夫人老爷夫人们也都愿意让他等么?”
见傅静柔神色间已有松动,琥珀再接再厉道,“现如今除了少夫人,大少爷身边可就姨娘一个,您又不比那小门小户,乃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名门闺秀,将来要是真能一举得男,莫说是这府里的下人,就是少夫人,也再不敢小瞧了您去!姨娘可千万沉住了气——将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傅静柔早叫她说动了心,不由拉着琥珀道,“好琥珀,也幸亏有你时时宽慰我……不然这日子……还不知有多难熬。”
琥珀忙道,“奴婢自幼服侍姨娘,为姨娘分忧本就是分内的事。只求姨娘千万别自苦了……将来扬眉吐气的日子,可都在后头呢。”
“我知道了。”傅静柔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得外头响起一阵请安声,面上不禁一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