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点着烟,喝了一口水,佟家兄弟就起身来到了院子里,说早点动手,也好早点吃猪肉。那兴奋劲,不亚于乔妈妈一家。
包括回来的天柱帮忙,几个人合伙才把那头大肥猪摁倒,捆绑起来。抬到院子中央,放到一个早已摆放好的桌子上。猪的嚎叫声很大,传出了好远。茹珍领着两个孩子站在屋门口看,乔妈妈让茹珍把孩子带到屋里去,说小孩子看杀猪不好。
佟家兄弟焚上香,还点燃了几张纸,简单地祷告几句,就麻利地把猪杀死在条桌上,茹珍嫂子用盆接住从杀猪刀口处流出来的猪血。
“这猪真够大的,血都淌了一大盆,看样子准能杀出五指膘来!”
佟老大一边擦去留在杀猪刀上的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杀猪刀宝贝一样地收进布袋里。然后指挥乔天柱把捆绑在猪四个蹄子上的绳子解开,自己和佟老二轮流在割开的猪脚处给猪吹气,一直到把猪吹得圆滚滚的膨胀起来,这才几个人合伙把猪抬到天柱媳妇已经烧开了水的大锅旁。
天虽然已经下雪,但还没有到最寒冷的时候,没有风又朝阳的院子里还是有些暖意。佟家哥俩干脆甩掉棉衣,在热气蒸腾的大锅旁忙活。先是翻烫,后是退毛,然后才把已经退得光光的肥猪重新抬回了桌子上。
开膛破肚,清洗内腔,分割猪肉,这一切佟家兄弟做起来有条不紊,得心应手,动作麻利,让打下手的天柱两口子都有些跟不上趟。尽管佟家兄弟是老杀猪匠了,干活也利索,但收拾完猪也快要到晌午了。
接下来就是洗摘猪肠子,灌血肠了。这是庄户人家杀猪必不可少的一道菜,人们评价杀猪手艺的好坏,灌血肠是很重要的评价标准。
佟家兄弟灌的血肠不但要放葱、姜、蒜、香菜等调料,还要用花椒、大料、桂皮浸泡出来的温水跟猪血兑在一起,特别是他们要把猪内脏的肠肥油剁碎,一起放到猪血里面灌肠。让他们灌出来的血肠既滑嫩、又鲜香、味道更足,在这大裤裆沟是远近闻名。
这个季节庄稼人不那么忙了,天也短了,家家户户改为只吃两顿饭。当这一切都忙完了以后,也差不多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乔家用大锅烧水,把猪的一些内脏,割开的大快猪肉,一股脑地放到锅里去煮。乔妈妈嘱咐要多放一些,说人多,不能不够吃。于是,大块猪肉,大把酸菜,整肠整肚,心、肝、肺连同后放进去的血肠,一齐在锅里翻滚,诱人的香味夹杂着喜悦从敞开的屋门溢出,飘散出去好远。
该请的客人陆续到齐,于是大块肉、大碗菜一齐端上桌子。男客人都在天柱的屋子里,二十几个炕上、地下挤在一起,连吃带喝,吆五喝六,女客人在乔妈妈的屋里,说笑嬉闹。茹珍和嫂子东屋西屋地上菜忙活,随时听候客人的招呼。两个孩子是不能上桌子跟客人一起吃的,这是规矩。因此他们跟在妈妈和姑姑的屁股后面,东西屋的乱跑,并不哭闹,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
女客们先散去,她们大都没有喝酒,肉也吃的不多,惦记着家里的活,吃完饭便匆匆离开。男人们则很晚才离开,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满足和被高看一眼的喜悦,云山雾罩地离开了乔家大院。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