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温软的话音带着微醺的娇媚,口齿虽然不清,表达的意思却没有半点犹豫。
段子佩哑然失语,看着她在风中半闭着眼睛,渐渐睡着的样子。
他很清楚地看到也听到,那双菱唇到最后完全陷入梦境的前一秒,都在喃喃地说着:“要走,一定要走……我不要……不要留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段子矜头疼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两个孩子不知何时都被人抱了出去,大概是怕他们吵醒她。
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尽管需要照顾孩子,她最近的睡眠时间还是非常规律的,已经很久没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的时候了。
洗漱,穿戴,当她下楼时,穆念慈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了。
段子矜捏了下眉心,走到她面前,有些迟疑地问:“我昨晚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其实是她不记得了。
穆念慈同样望着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来面前的女人究竟是在讽刺她不请自来还是因为真的忘记了,“你没约我,是我……有事找你。”
段子矜“哦”了一声,让佣人上了茶,坐在沙发上,脑子转得还是有些慢,“还是很抱歉让你久等了,是江临又怎么了吗?”
除了江临,她实在想不到穆念慈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差不多吧。”穆念慈道,“你打开新闻看看就知道了。”
正在段子矜暗自奇怪、准备开电视时,门外却忽然传来非常不客气的敲门声。
她心里一突,打开门,竟看见一位不速之客。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挺着啤酒肚,发际线很高,还隐隐有些脱发的迹象,虽然瞧着面相称不上是英俊,但打扮得却还算是干净妥帖,举手投足间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
敲门的是他的助理,此时就站在一边目光不善地盯着段子矜。
她怔了两秒,认出了面前的男人,“您是……远达的宋总?”
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两个音,“是我。”
段子矜被他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皱眉,“您找我?”
宋远达冷笑,“怎么,你怕我找?”
段子矜看了他两秒,冷静下来,思绪慢慢归位。她弯起嘴角,不温不火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自然是不怕的。只不过我和您素来没有交集,我有点想不通您是因为什么而来。”
“你真的不知道?”宋远达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段子矜刚起床,素颜无妆,脸蛋是干净白皙的,少了许多那天晚上在慈善拍卖会上烟视媚行的高傲和浓墨重彩的妖娆,此刻眼角眉梢挂着的只是冷淡和漠然,“听宋总的意思,我可能是错过了什么。您要是觉得那是我必须知道的,不妨直接告诉我。我时间不多,不方便陪您打哑谜。”
她说着,懒洋洋地朝屋里扬了扬下巴,“宋总,您来的不是时候。我家里已经有一位客人等了一早晨,如果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您还是下次再来吧。”
宋远达看着眼前这个慵懒而傲慢的女人,额间青筋蓦地蹦了出来,她的语调温凉静缓,又让人插不进话去,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让他连反驳的空间都没有。表面上是一脸不知所云、请他指教的样子,实际上从里到外总结起来就四个大字——慢走不送。
眼看着她要把门关上了,宋远达立刻伸手去按住了她的门框。
段子矜不声不响地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眼前的景象恍惚了一下,突然不知怎么就想起前几天那只按在门框同样位置上的手掌。
可是她抬起头,看到的却不是那个男人清隽俊朗的脸。
“贝儿被判刑的事,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段子矜愣了下,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笑出来,“姚小姐被判刑了?”
苍天有眼。
怎么,她是舍不得弯腰去垃圾袋里捡那条项链,所以宁可把自己送进监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