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晟卿见她是明了了,也坦言道:“正是如此,太子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即便公主你如今对他并无太大威胁,恐怕他也不介意在任何能将公主声誉毁坏的事情之上帮上一手。”
夏子衿咬唇不语,以她如今的地位,虽不用害怕夏子琦白娉婷一类的阴渍女子,却不得不忌惮夏天勤这个位高权重的太子,若是他有心对付于她,她怕是如今还没有还手之力……
夏晟卿将她低头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柔声安慰道:“公主也不必太过忧心,太子不过只是担心公主对他产生威胁罢了,若公主想要明哲保身,今后少些干预朝廷之事,便无大碍。”
夏子衿点头,如今也唯有如此,好在她也对朝中政事并无兴趣。
只是太子的作用可以暂不多管,白娉婷与夏子琦二人这一回大手笔地构陷于她,她却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夏子衿看向炉子中旺旺燃烧的银碳,拨弄着指甲上有些尖锐的边缘,心中开始了筹谋,上一世的,这一世的,她通通要讨回来。
在年前的最后一个月里,上京城里办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喜事。
精武将军府的黄尘烟与礼部尚书府的白娉婷,双双嫁入了林王府。
虽说林王世子林润玉如今已经是无权无职的闲散世子,名头到底也还在,加上林王的刻意宣扬,这场正侧妃一同嫁进王府的婚礼,办得沸沸扬扬。
白娉婷那一头,虽然是侧妃,却一心要压过正妃一头去,嫁妆一箱一箱地抬进林王府,金银首饰皆是用的楠石斋里头上好的货色,只是她穿不得正红耀目的嫁,一身的桃红,终是不甘。
迎亲的花轿在上京最繁华的街道上转了又转,生怕别人不知道林王世子同娶二妃的喜事,唢呐鞭炮之声不绝于耳,花轿经过的石板路上便留下一片片纷纷扬扬洒落的花瓣。
夏子衿坐在街道一旁二楼的酒家里,对面百米处便是林王府。
她持着酒壶,轻轻一倒便是倒了一个满杯。隔着热水烫热过的酒格外有些香醇,夏子衿手执杯身,抬手轻轻一饮,便是一阵暖流入喉。
“公主,咱们要看林世子大婚,为何不收下请柬大大方方地去?”小葵坐在夏子衿对面,二人皆是一身男装,小葵扶了扶头上尺寸有些偏大的帽子,疑惑着问道。
林润玉大婚,怎么说他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这等人身大事自然是宴请了无数宾朋好友,宫中的皇子公主更是一个也不落下,人人都收到了请柬,就连夏子衿也不例外。只是她却随意将请柬丢进了烤火的炭盆之中,倾刻化为灰烬。
“小葵,我说过多回了,以后出宫,要唤我公子,可曾记得?”
“是……公主……不,公子!”小葵糯糯道。
夏子衿盯着林王府门前,两家的花轿已经都到了府门之前,这会儿子林润玉也身穿着大红赤金的祥云鹤织交领婚服,翩翩然临立在花轿之前。
林润玉穿得与前世无二,就连那随风飘摆的衣角,也好像未曾变过。她忽然就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此刻坐在花轿里的人还是前世的自己,仿佛踏进这林王府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又如同戏剧一般在眼前流转了一通,刺骨的疼痛,歇斯底里的仇怨,全数在她眼前滑过。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小葵见她突然发了呆去,抬手在夏子衿眼前晃悠了一整,她才回过神来,扯着嘴角摇了摇头。
“没什么。”
其实她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来这一趟,或许,她只是想要再看得清楚一些,看看这个前世自己殒命的地方,也看看今世这样截然不同的命运。
林王府门前的唢呐之声不绝于耳,林润玉脸上堆着一派笑意,行过了三踢轿门的礼节,喜娘扶着轿子里一身火红嫁衣的黄尘烟走下轿门,周遭便是一片欢呼喝彩之声音,而白娉婷的桃红,则是怎样也掩盖不住正红的贵气与身份地位。
“且看造化吧,林王府里的明争暗涌,这会儿子才刚刚开始。”
夏子衿心中暗暗勾动唇角,这一世,她绝不让白娉婷有什么好过的机会。
“走吧,回宫去。”
小葵点头,跟着夏子衿迈动的步子便下了酒家,桌上的酒还依旧温热喷香,呼呼地冒着热气,二人却已然走远,只留下桌上的一锭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