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蝶更恼了,又从背囊中抽出一二十把飞刀,对着多和尚嚷道:“人都说你多和尚轻功好,有本事你给老子飞一个看看。”
多和尚不多说话,举起禅杖对着自己的双腿就是一下。他的举动让乱蝶很吃惊,凑近前来,问道:“原来你不是多和尚,却是个疯和尚。我让你飞一个,你打自己的双腿做什么?”
多和尚举禅杖又是一下,说道:“你看到了吧?我双腿已废,站都站不起来,拿什么飞?”
乱蝶吓了一跳,蹲下身来,细细查看多和尚的腿。见他双腿萎靡不堪,随手戳两下,果真毫无反应。乱蝶这才相信他的话。这么说来,当铺被盗的事情和他无关了?
多和尚把蒲团上的刀尽数拔下,递给乱蝶,他自己又坐在蒲团上,问道:“你们艾家当铺可是有钱得紧啊?”
乱蝶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艾家当铺如今可是京师第一大当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犄角旮旯哪儿都有,不多不少整整138家呢。”
多和尚点头说道:“这么说,你们确实是富人了。劫富济贫倒很像多和尚的风格呢。如果多和尚双腿没废,一定会首先光顾你家当铺。”
这话说得乱蝶很不乐意,照着他的废腿就给了一脚,嚷道:“我家当铺招你惹你了,凭什么去我们当铺作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身上想挨一百零八个窟窿呢。”
多和尚倒也不介意他的粗鲁,手撑禅杖,像来之前走在前面,对善果吩咐道:“给客人准备茶水。”
善果唯唯诺诺地看了乱蝶一眼,低声说好。多和尚又对乱蝶说:“客人既然来了,请里面一坐。我多和尚也不是小气人,一杯茶水还是能招待得起的。”
乱蝶气哼哼的,闷声说道:“喝茶就喝茶,三爷我正好口渴了。”
多和尚领着乱蝶进入一间静室,里面摆设简陋的很。乱蝶见状很是诧异,问道:“人都说你多和尚,吃多喝多银子多,你的银子都花哪儿去了?一件像样的家什都没有,穷酸得很哪。”
多和尚请乱蝶坐在一条板凳上,自己依旧坐着蒲团。这时,善果端着茶盘进来,在乱蝶面前放了一盏茶。多和尚面前也放了一盏。多和尚请乱蝶喝茶,乱蝶也不推辞,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颇不耐烦地问道:“本来我还想找你打一架,会一会你这多和尚到底怎生厉害。今日见你这样,也懒得和你打,打赢了面上也无光。我只问你一句,我家当铺被盗真不是你做的?”
多和尚苦笑一下,答道:“不瞒小兄弟,多和尚我虽然当盗贼多年,但盗来的银子多半救济了穷人,这华严寺就是多和尚我捐助的。不过几年前,我夜探内务府,原想多顺点东西救济河南灾民。谁曾想被巡府一个侍卫一镖打中脚踝,这侍卫甚是狠毒,镖上沾染剧毒。我勉强回到华严寺,毒已攻到大腿。后来虽被华严寺主持解毒,但双腿已废,再也飞不起来了。你家当铺被盗和我毫无干系,多年以前,我就不做这劫富济贫的快事了。”
此番话出口,乱蝶感觉很对自己的脾胃。大丈夫做事堂堂正正又怎样?当不了没银子花,有了银子才能做好事不是。眼前这多和尚倒和自己是一路人,他心怀舒适,高兴地说道:“说得痛快,既然如此,小弟和大哥痛饮一回。”
多和尚兴致也很高昂,一拍残腿叫道:“来来来,我们不醉不归。”
艾家当铺一号,老大的金字招牌,门前柱子上且写着一副对联:财招四面八方客,钱当五湖四海地。走进大厅,正前方一个先生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三五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打扫柜台上的灰尘。后面角门开了,红翠姑娘袅袅婷婷地钻出来,煞有其事地循着店铺看了一番,又去查看老先生的账簿。
老先生把那份账簿递过来。红翠只看了一眼,也不晓得上面记了什么,颇不耐烦地说道:“我不耐烦看这些东西,你且一页一页报上来。”
老先生咳嗽一声,翻开账簿,一行一行地念着买进多少,当了多少,中间利润多少。好在红翠虽不识字,但记性甚好,对银钱这些东西又老道得很,听先生念着,脑中却计算着,倒也分毫不差。
过了一时半刻,这几日的账清理完毕,却已是晌午时分,店内陆陆续续来了客人。红翠宛然就是当铺的女掌柜,看看这个簪子,说道只值十两银子;摸摸那幅字画,只当三百两银子;最后敲敲那只镯子,狠狠心,咬咬牙,一口价一千两银子。进来的客人只要见到这位女掌柜,多半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可也半点办法都没有,这位女掌柜实在很会砍价。
招呼完了店里的客人,红翠抽空坐在店中的椅子上,小丫鬟敬上一杯茶。红翠喝了半盏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心中自诩道:什么缎庄、当铺,道理都一样,杀得起价,哄得住人,银子白花花都是自己的。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银子才是自己的亲爹娘。(未完待续……)r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