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落寞,但那种低落抗拒的微妙心情,安可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她心一抽,眸光复杂地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堂堂坚持留在陆聿城身边,安可可也没有强求,下楼找管家要了酒精和温度计,刚要上楼,又被管家喊住。
“安小姐,先生的情况很不好。长期失眠,意外受伤,又失血过多,医生说这段时间是危险期,必须要有人照顾好先生。”
安可可敛下眼神,安静地问:“你们都希望我来照顾他?”
“是的,安小姐,您是最合适的人选。”
管家顿了顿,微微一笑,“或许您不能理解,我可以跟您介绍一下情况。先生从小到大都是从各种各样的危险中挺过来的,他很能吃苦,也懂得隐忍。对所有人而言,先生几乎无所不能。但对我而言,并非如此。
因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因为多年来连睡觉都处于危险中,先生完全不允许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安小姐和小少爷是唯一的例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先生全盘接纳了二位。如果安小姐内心有所希冀,就应该趁这次机会,照顾好先生。”
“你以为我想做陆太太?”安可可近乎震惊地出声。
“在下始终是那句话,如果安小姐内心有所希冀,就应该趁这次机会,照顾好先生。”
安可可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她也不想懂,匆匆道了晚安,她快速上楼。
管家笑容不变,只是眼神里多了些赞许。
能够坚守本心始终不动摇的人,值得钦佩。
……
回到陆聿城的房间,安可可忙催促堂堂回房间睡觉,堂堂忧心忡忡地看着男人,小声地抗拒:“老妈,他好可怜,我想陪陪他。”
“我会陪着他,你去睡觉,乖。”
安可可已经很疲惫了,一整晚的提心吊胆,还要担心管家说的话,她现在只想赶快给陆聿城擦完身体去睡觉。
“可是老妈不会一直陪着他……”
堂堂绞着手指头,“老妈还没结婚,不能跟他待一晚上的。”
“……放心吧,我今晚不会离开这个房间。”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守在陆聿城的身边,有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堂堂眨了眨睫毛,有些阴谋得逞的小开心,“那我就回去睡觉了,老妈晚安。”
他跑到安可可腿边,踮起了脚。
安可可弯下腰,任由他在脸上亲吻了一下,也回吻他柔嫩的脸颊,“宝贝晚安。”
堂堂迈着小短腿,安心地回去了。
只留下她站在床沿,看着男人修长高大的身躯,有点头疼。
她就不应该答应堂堂留下来,现在还得给他擦身体。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安可可伸手扣在男人的腰带上,咔哒一声,开了锁,小心翼翼地抽开,卷成一团搁在床头柜上。
男人并没有要醒的迹象,她不由加快动作,把他浑身的衣服都剥掉了,只留了一件……咳。
安可可正色,用棉花蘸了酒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完成了整件事。
给陆聿城盖好被子后,她调高空调温度,关了灯,直接在沙发上躺下。
一整晚,她都睡得不太舒服,翻来覆去,像是被梦魇了。一会儿是堂堂被挟持威胁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当年顾朗月和安心悠出轨的场景,让她怎么睡都不得安稳。
后来,她忽然感觉自己腾空了一会儿,像是整个人都漂浮在了云端。
耳边仿佛响起了敲击的鼓点,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她不由得靠向那股热源,终于安心睡了个好觉。
……
翌日清晨,安可可动了动眼皮,对直接照射在眼睛上的阳光很不满。
“堂堂,去把窗帘拉上。”
她喃喃出声,手往下,摸到柔软蓬松的被子,扯上来,盖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