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玉眼睛也没有从账本上移开,就伸伸手往身后去接黄尘烟递过来的灯。
只是他的手往后摸了摸,没有摸到灯把子,耳旁却传来黄尘烟清冽的声音。
“世子爷,妾身想去边疆。”
“什么?”
林润玉仿佛是没有听清一般,抬头来望了她一眼。
而黄尘烟只是神色坚定的看着林润玉,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妾身想去边疆参战。”
她坦言道:“如今边疆战况这样凶险,咱们大莱能否保得住边疆最后防线都还是未知数,妾身在家中坐着每日也是无事,时常记挂着战况又过得甚是不安心,倒不如亲自去前线瞧一瞧,能够为家国献一份力妾身也能对父亲有所交代了。”
黄尘烟的话犹如炮仗一般点燃了林润玉的火气,他将账本往桌案上一摔,怒目道:“荒唐,你一个女子去什么边疆,战况再紧张也有边疆的将领看着,你瞎操什么心啊!”
原本他就对于黄尘烟的身家不大满意,若是她是个重权大臣的女儿,那么现在他也不用这样劳累,能够多一个帮衬,可是黄尘烟只是一个烈士遗孤,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白占着他世子妃的名分,现在又来说什么要参战,当真是不让他省心。
林润玉的反对在黄尘烟的意料之中,她本也没有觉得提出想法能让林润玉立刻接受,只是她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要去做到。
“世子爷,你听妾身说,现今大战在即,大莱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若是匈奴能够早一日离开咱们大莱边疆,咱们大莱也能早一日重过安生日子。妾身身为精武将军的女儿,想要继承父亲的志愿,虽然边疆危险重重,可是千万将士们都不怕危险,尘烟又如何会怕。这些日子来尘烟时常看兵书学阵法,此去边疆或许能够为大莱出力......”
黄尘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润玉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休要再说!你是本世子的正妃,应当行事稳妥,时刻谨记世子妃的责任风范,绝对不能够去千里迢迢外的边疆瞎折腾,免得给本世子丢人!”
且不说林润玉根本就不相信黄尘烟有什么能耐能出什么力,边疆之地鱼龙混杂,军营里边又都是男子,黄尘烟一介女郎去那种地方成什么体统,而且她还是自己的正妻,若是传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回来......让他堂堂世子的颜面往哪里搁。
“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的!”林润玉严厉地斥了一句,将桌上的簿子揣了起来塞进袖子里,“本世子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世子妃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来,只要你是林家的人一日,就要守着林家的规矩一日,绝对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说罢,就冷哼了一声甩开衣袖大步迈出了书房。
黄尘烟至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望着林润玉风风火火的背影,一双眸子深得如秋水深潭,对着寒鸦凄叫的月夜,发出了一声为不可闻的轻叹。
林润玉以为,在自己严厉斥责过黄尘烟之后,她就不会再提及什么去边疆参战的荒唐事了。诚然如他所愿,自那夜之后,黄尘烟也没有再同他提过一字半句关于边疆的事情。
当下时局紧张,林润玉并没有将一门心思放在黄尘烟身上,便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就在三日后,林润玉正在夏天勤的府上同他商讨诸类事宜的时候,林王府的下人却匆匆的至太子府邸来向他禀报。
说是黄尘烟把她一直藏在箱子里的银盔甲披上了身,又携了红缨短枪,以一身英气利落的装束从林王府踏了出去,进了宫。
那身银盔甲乃是黄尘烟从前及笄年岁的时候,明圣帝特地吩咐人仿着精武将军常穿的银甲为她打造的,说是为了缅怀精武将军,特地关照她唯一留下的女儿。
只是黄尘烟觉得睹物生思,从没有碰过那盔甲,更不要说穿上身。虽然她将银盔甲随着嫁妆一起带进了林王府,但是这一年来林润玉也并没有在意过。
而今日,黄尘烟却身披御赐铠甲手握红缨枪进宫,无疑让林润玉大为惊慌。
他瞬间便想起了三日前黄尘烟同他说过的种种话,明白黄尘烟这此进宫是要到明圣帝面前去求恩典呢!
林润玉气的当下就向夏天勤借了快马,骑着马儿嘚啵嘚啵地进了宫,想要在黄尘烟给他丢更大的人之前把她给绑回来。
与此同时,黄尘烟已经走到了皇宫里的宣钟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