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贴地跪着,夏天勤看了他一会儿,倒是感叹这太监多情,连未婚妻的兄长竟然也这般受他重视。
“太子殿下,只要您肯出手相救,保下柳公子安然无恙地归来,奴才必定对您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再所不辞以报您的大恩大德。”
夏天勤双眼转了转,倒是起了些兴致来,他与夏晟卿交好是为了从他口中套消息,虽说这些日子来夏晟卿的确是帮了他不少,却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什么肝脑涂地的话来。
“夏总管如此说倒是将本太子看得市侩了不是,咱们似友多于主仆,这肝脑涂地一说未免太过了些。”夏天勤顿了顿,又饶有深意地看向夏晟卿,他倒要看看夏晟卿的诚意究竟有几分,只是随口应承几句的话谁人不会呢。
“奴才乃是真心实意如此,求太子殿下救人,奴才自有大礼相赠。”
“大礼?”
夏天勤一听笑意更浓,直直望着他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那本太子倒是要看看这份大礼究竟分量如何了,夏总管也知道,虎威将军可不是等闲之辈,从他口中要人,又是一个杀了他儿子的人,难。”
夏晟卿心中冷笑,身为太子又有什么难的,只不过是相比于柳家,他更看重虎威将军的兵权不欲得罪罢了。
“奴才明白。”他淡淡道,抬眼在夏天勤四周看了一眼,夏天勤立刻会意摆手将沐浴池边上的宫人全都支了出去。
偌大的沐浴池室中只剩下夏晟卿与夏天勤两人,夏天勤起身从木架上取了宽袍披上,水珠顺着肌理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光滑的石板之上。
“这下夏总管可以知无不言了呢。”
“诚然。”
他淡笑着,抬手示意夏晟卿起身来讲。
夏晟卿微微点头,慢慢从地上起身,双膝跪得有些发麻起来,他略微扶了扶下袍并未显露出来。
“奴才的这份大礼只有短短数言语,太子殿下定要听仔细了。前夜秦贵人伺候皇上就寝,侍奉至深夜十分皇上忽然起身传唤了太医,说是燥闷得很,让太医开了静气凝神的汤药,秦贵人更是当夜被送回了自个儿宫里去,以免搅扰皇上休息。”
夏晟卿慢慢说着,夏天勤饶有期待的神色却是微微失望了几分,这事情秦贵人已经和他说过一次,明圣帝年纪大了,还要逞能临幸宫妃,一次两次还问题不大,这长此以往自然是受不住的。虽说明圣帝也算是克制得住之人,但这秦贵人入宫以后又放肆了些,三更半夜地传了太医又将秦贵人送回去,不是明摆着那方面过度虚了么。
“这便是夏总管说的大礼?”
夏天勤摇了摇头,往一旁的软椅上一靠,提起桌案上的青玉蟒纹浮葳酒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执起那凉烈的甘酒卷舌含下一口。
“这样的事情本太子安插在乾清宫的眼线随手就能打听到,又何须夏总管大老远地跑来说就,夏总管想要凭着这个让本太子去为柳家大少爷求情,恐怕是单薄了些吧。”
“太子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到秦贵人回宫之前的确是没有什么稀罕的,可是太子殿下是否知道在秦贵人回了自己宫殿后皇上这头有如何?”
夏天勤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夏晟卿顿了顿便道:“太医看诊开的静气凝神汤药不过是幌子而已,倘若皇上真的只是身子略有燥闷,又何须将秦贵人给打发走。那看诊的太医告退后不到一刻钟又折返,这第二回开的药,才是货真价实的。”
说到此处,夏天勤也有些认真起来,坐直了身子细细听。
“太医第二回开的乃是补气抑性的药,不因为别的因为皇上他,呕血了。”
“什么?!”
夏天勤这下是坐不住了,匆匆起身往前来,宽大的衣袍将桌案上的酒杯也扫了倒撒满地。
“你说父皇呕血?”他将信将疑,明圣帝虽说已经年逾六十,身子骨却一向是硬朗的,否则也不会这把年纪还有精气神一心抓着朝政不放手了。
况且对于这事他并未接到任何的消息,便更不用说是别人了。
“正是,奴才何曾欺瞒过太子殿下,当时奴才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皇上遣走了秦贵人之后便收不住俯身猛咳了起来,所呕之血呈暗红色,乃是气血双亏的相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