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显却是摇头,沉着嗓音说:“当时你拳头握得死紧,无人能掰开。”
也就是说,夏侯琳珑从头至尾都是护着一棵野草。
茵生草果然是不存在之物。
眼底忽然暗淡无光,恐怕是昨夜情毒发作,才让她产生了幻觉。
“为什么……”夏侯琳珑喃喃自语,她差点就为这么一根野草丧命。
差点,差点就不能帮傅翊韬讨到解药了。
如若周晋显不想救人,大可以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折磨她。她本就时日不多,这一来二去耽搁着,她更是心力交瘁。
为什么,好一个为什么。周晋显往日的神态不见,整个人也有些颓然。
他没了先前的神采飞扬,整个人颓废地坐在椅间。
周晋显深深望着她,“世上不存茵生草,这是我所杜撰的。茵生,是一位女子,姓赵。”
顷刻间,他便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赵茵生这三个字是药王谷的禁忌,是他的蛊毒。
在周晋显的碎碎念之中,夏侯琳珑模模糊糊地猜透了些。
原来那赵茵生就是住在周晋显心尖上的人,很俗套的故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因为这药王谷世世相传的习俗,弟子不得有情,所以两人不得不斩断一切。
此女也是周晋显心甘情愿剜去心头血的女人,当时前谷主勃然大怒,知晓这女子偷偷溜入谷中是想与周晋显暗度陈仓。
此女更是阿筝口中坠入枯井的女子,这么多年来,周晋显都不愿相信她已经离世。
夏侯琳珑听完唏嘘不已,原先的怨怒之气也消散了大半。
不曾想,周晋显也是一个情痴。他现在的这些古怪脾性,都是在赵茵生离去之后养成。
她与他的性格糅合在一起,所以才显得周晋显的脾气不伦不类甚是怪异。
“茵生,当真是着世间最为美好的女子……”年过不惑的男人,竟神色痛苦地抱着头,那模样极尽挣扎,像是一个黄毛小子。
夏侯琳珑不曾见过赵茵生,听他所述,应当真是个天真浪漫的女子。
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可惜红颜薄命。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夏侯琳珑缓缓念出这句话,她安慰着周晋显,亦想安慰在远方的傅翊韬。
希望自己大限之后,他也不要有所愧疚留念,仍然意气风发地活在世间。
她笑得苦涩,觉得自个只是自作多情。
自古男子多薄情,她许是没有赵茵生这般幸运,在归去之后依然有个男子惦念着。
她与傅翊韬聚少离多,多年之后,傅翊韬恐怕都会忘记夏侯琳珑还与他有过短短数月相陪,互相慰藉。
“斯人已逝,逝者如斯……嗬。”周晋显轻念出这八个字,忽然仰头大笑一番。
离去之人倒是解脱了,尚且留在世上的人不知得面对多少痛苦。
“你可知每夜辗转反侧,午夜梦回间尽是那人身影的滋味?”周晋显望着她,又摇头,“算了……”
夏侯琳珑又淡淡开口:“赵茵生遇谷主,是她的幸,亦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