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紫衣捏起傅翊韬的一只手,认真地听着他的脉搏,脉搏跳得杂乱还很快。也是,寻常人要是突然就看不清了心中肯定会涌现出无限恐惧,即使是傅翊韬,也躲不过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陌紫衣从袖中抽出银针,稳稳地扎在傅翊韬太阳穴地周围,轻声询问:“看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才。”
傅翊韬惜字如金,深知他最爱死撑,陌紫衣时常含笑的桃花眼终于是染了些许愠怒,严肃道:“王爷,还请你实话实说。”
他现在虚弱成这模样,可不像是一时半会就这样的。他缄默不语,陌紫衣又扎了几根针在他手腕周围,循循善诱:“如今王妃不在,王爷可以向我直接说,我曾经答应过你,能帮你隐瞒就会帮你隐瞒着。”
陌紫衣语气凝重,傅翊韬也感知到突然眼盲并不是吉祥之兆。他笑得有些苦涩,想来自己的身体当真是撑不了多久了。
陌紫衣拈出药瓶中的药丸,轻轻捻碎,银针在粉末中滚来滚去,他探索着脉搏周围的青色血管,重重地刺了进去。
沾着药粉的针尖没入肌理之中,异常疼痛,傅翊韬咬紧牙闷哼几声。
“千真万确,今日在看折子时突然眼前就看不清了。”
陌紫衣听得一阵心惊,没想到这寒毒来得如此凶猛,他沉沉地思索了几番:“看不清以前王爷可有受什么刺激?”
按理说傅翊韬一直待在房内,应当是不会受到刺激。也有可能是政事繁重,一下交给他有些受不住这些负荷。
傅翊韬愣怔,眼盲以前,他是听到夏侯琳珑与陌紫衣有说有笑的声音,才会突然呼吸急促,眼睛模糊不清。
现在当着陌紫衣的面,他怎么能把这些事说出起来?他迷茫地盯着桌上的折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浓稠的血腥味也已经消散。
陌紫衣瞧着他这模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伸出手就要帮他整理着凌乱的书桌。
纸页一角露了出来,傅翊韬迅速回神,一把按在折子上。动作太大,银针不由得又扎紧了几分,他喘了一口气,上半身都快倒在书桌上。
陌紫衣惊得也不敢动弹,只好放下手中的折子,又把傅翊韬扶了起来,帮他顺了会气,他才开口叮嘱着:“如今这个时候王爷您得时刻保持着内心平静。”
傅翊韬现在情绪稍一波动,寒毒必定会啃噬他的身体。他一病痛,傅府上上下下都为他捏紧了心。
他默不吭声,陌紫衣又不停地叮咛:“王妃和苍穹还在等着你好起来,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傅翊韬默默抬眼,直直地望着陌紫衣,冷不丁地来了句:“那你呢?”
陌紫衣是希望自己好还是不好呢?他大可不必这样不遗余力地救自己,自己要是离开,他就不用一直饱受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