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陶然原本翘着脚不耐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士兵,身后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至于吓成这样。
他懒洋洋地支着胳膊,听得士兵仓皇的声音,他立即正襟危坐,不可置信地瞧着士兵。
他分明记得傅翊韬还在北岳,因为夏侯琳珑的死大病一场,还与皇帝心生嫌隙。
怎么现在就生龙活虎,跑到了边疆?他不信,这肯定是北岳胡乱搞出来的噱头,为的就是扰乱他们军心。
周陶然狭长的双眸不悦地眯了眯,怒斥着:“整个人畏畏缩缩,成何体统!还有,你怎知傅翊韬……他不应该要死不活地倒在床榻上吗?!”
士兵被吓得身子抖得更筛糠似的,他哆哆嗦嗦:“藏,藏在北岳的眼线报回来说,说是有人推着一个轮椅看着他们重新搭建着营帐!”
周陶然怒不可遏,倒酒的手微微发抖,一不小心,酒水洒在手背上,看着手背上的晶莹,他一怒,酒杯直接砸在士兵的脚边。
夏侯玄浅酌小酒,悠悠道:“皇子莫急,我所说的良时已经到了。”
周陶然瞳孔猛地瑟缩,望向夏侯玄的视线都忍不住发抖。原来夏侯玄是想与傅翊韬一较高下吗?
他细细一想,夏侯玄的爱女嫁给傅翊韬,跟着这个残疾王爷受苦也就算了,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玉碎香消,不生气愤怒才怪!
他颇为理解夏侯玄的心理,但却忌惮着傅翊韬的实力。可是夏侯将军也是威名远扬,不输给傅翊韬。
有了夏侯为东菱出谋划策,恐怕傅翊韬也不能轻易攻破自己。
等等,周陶然摇了摇头,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想到自己绝对会败下阵来呢?有了夏侯玄,那他们肯定能够轻而易举地打败北岳军,就算傅翊韬来了也是垂死挣扎!
“原来夏侯将军是想亲自收拾傅翊韬,本皇子之前受邀前往琳珑郡主与他的婚宴,只见他对郡主不闻不问,任凭郡主被人耻笑。本皇子看得心中都是无尽愤怒!郡主下嫁于他,不感激已是大罪,还那般冷漠待她,更是罪上加罪!”
“恐怕郡主的过世也是他们谋划好的计划,故意往她身上扣屎盆子,挑衅南葵!”
周陶然不遗余力地抹黑着北岳,即使知道傅翊韬与慕容傲不亲,根本不可能合谋,但他依然要把傅翊韬拉下水。
把傅翊韬讽刺得越卑鄙越无耻,才会让夏侯玄连带着恨上他,这样自己才能趁此机会一把铲除傅翊韬,狠挫北岳威风。
这样东陵才有机会把军旗插在慕容傲的面前!
周陶然说的有模有样,额上青筋突起,双眼一片猩红,看起来相当是非常愤怒,他紧紧盯着夏侯玄,期待着这男人的反应。
以周陶然对夏侯玄这几天短短的了解中,发现他与许多大将军的毛病相似。在战争的策略上有勇有谋,战场上所向披靡。
可是一到其他方面,他们都单纯得如孩童一般,根本无法分辨别人话里的是非对错,相当容易被人拽着鼻子走。
果不其然,夏侯玄仿佛是信了周陶然的话,布在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被他一把拂下。
花纹精美的瓷盘被摔得四分五裂,被摔得叮当作响,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样的反应让周陶然相当满意,他故作惊恐,试图安慰着夏侯玄:“夏侯将军切莫动怒,如今傅翊韬已经送上门来,你可以狠狠收拾他了。”
夏侯玄大掌一下拍在桌上,他身前的小桌轰然倒塌。震耳欲聋的响声吓得众人睫毛都不敢乱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