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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老板,我这可是一本仙侠……呃,神魔小说,可不是风月书儿。关键是故事好,只要你读下去,将这一章读完,绝对就能识得其中的好处……”
“不用了,请回吧!”俞兴言很干脆,站起身来做了个起的肢势,高文的痴缠叫他有些不耐烦。
高文被俞兴言一通指导,心中怒气涌上来。写小黄书,我高文还丢不起这个人。某穿越到明朝,凭这一身本事,将来可是要做大事业的。若真写了这种书儿,将来如果出人头地。一旦被人将这段黑历史翻出来,还如何见人?
当下就想站起来,戟指喝骂俞兴言“斯文败类”“诲淫诲盗”“不当人子。”
想了想,看人家身着谰衫,显然是有秀才功名在身,正经的名教中人。而自己,不过是小小的胥吏,还是预备役。真同他闹将起来,吃亏的只怕是我高文。
明朝实行养士百年,社会从上到下都尊书重道,读书人地位极高,拥有政治上的特权。譬如俞老板身上这件谰衫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穿的,穿了你就是犯法。曾经有个无行浪子为了在青楼博美人一笑,手那折扇,换上儒袍。结果被一个也在青楼里潇洒的秀才发现,上去就是一记耳光,直打得那人着声不得,赔了半天礼,把所有人的单买了才算完事。
想起家中的瞎眼老母,高文将捏紧的拳头松开,拱手道:“多谢指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高文受教了,告辞。”
说罢就伸手拿出自己的稿子,揣进袖子里,欲要告辞而去。
高文脸色难看俞兴言如何看不出来,他这人少年时也是一个神童,七岁能诗,八岁能文。十八岁就中了秀才,入了县学做了廪生。在世人看来,简直就是前途无量。
可说来也怪,自中了秀才之后,老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混,将赐予他的的生花妙笔收了回去。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俞兴言在乡试考场上屡战屡败,一口气蹉跎了二十来年。不但如此,仿佛一夜之间,他连如何作文都不会了。每年县学考核都是最后一名,屁股都被学政官打烂,沦为士林笑谈。
实在熬不住学官的打和士林同仁的嘲笑,俞兴言索性绝了科举的念头,借了些银子开了这家书坊,十年下来,生意做得不错,在韩城县也算是中产阶级,这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大约是早年受过太多屈辱,老头表面上看起来随和,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小气的。见高文这般表情,顿时就恼了,道:“年轻人,你的字是好,文笔也算不错,可小说不是那么好写的。你若不听老人言,命中注定要做一个扑街仔。”
俞老头少年时也曾经游学过几个省府,能说几种方言。这“扑街仔”三个字用的乃是广府话,原本以为高文听不懂。
可谁曾想,在后世,这三个字在出版界写手界那是必用的装逼之口头禅,高文如何不知?
顿时,压抑在胸口那一口怒火就喷薄而出。
高文忍不住大声冷笑起来,戢指俞兴言,喝骂:“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又写得几本小说,换回多少孔方,安识我绝世雄文。吾观你眼带邪淫之色,额有晦涩死气,安敢在此饶舌?只知诱人写那风月书儿,陋逼之至甚矣!败坏人心风俗,最大恶极,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金不怕火炼,我就不信这韩城书坊就你琳琅阁一家,死了你俞屠户,还吃带毛猪?”
祭出丞相之后,心中那股畅快,当真是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