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这才抬头看了这小侯爷周围,站着三位佳人,怪不得不愿去衙门呢。他既不敢违了这祖宗的意,但若是这尊大佛在他管辖的地界儿出了事,恐怕他在这官场也混不下去咯。他只好说,“那下官吩咐衙役们,在这云来客栈四周日夜把守。”
“杨大人可知这行刺本侯的是何人?”
“下官不知,”杨易文看着叶行之的脸色越来越黑,心惊胆战,“下官一定尽力找出幕后指使者,请侯爷放心。”
“拉回衙门,严加拷问。”
杨易文身后的衙役得令,正要来押人,孰料那二人立马倒地,口吐鲜血。钱亦心马上上前探这二人的鼻息,已经断了气。
这知府是个草包加怂包,被这一幕吓得直不起身子,还得靠着两名衙役扶着。他喊不容易站立,就开始喊,“赵捕头在哪!”
杨易文口中的赵捕头,是蜀州府总捕头赵康平。
“属下在此。”话声一落,那些个衙役捕快门,像是有默契一般,给他让了一条路。
只见来人,一身缁衣,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只见他上前查看那几具尸体,说道,“杀手面目全非,事先服了□□,无法辨认身份。”
杨易文心道,这可怎么查!不过这话怎么能说出口,他只得道,“请侯爷给下官多些时日,下官定能找出真凶。”
说罢,杨易文便向叶行之告辞,然后他带着衙役们,衙役们带着黑衣人的尸体,举着火把,又浩浩荡荡地走了。真是来去一条龙。
钱亦心看着这队人马,他们在街角拐了弯,她才收回视线。这杨大人,是个脓包。而那个赵康平……
众人见状,便准备各自回屋了。
叶行之此时倒是有很多话想问问钱亦心,支开了阿善,便叫住她,“钱姑娘,请留步。”
钱亦心对着唐嘉玉等人说道,“你们先上去吧。”
待众人都回房后,她才开口。“侯爷有何事?”钱亦心不知他突然叫住她是何用意。
“钱姑娘在这蜀州停留数日,可是被什么事拌住了?”叶行之笑得一脸无害。
钱亦心不知做何回答,想着若刚才没有叶行之,免不了他们几个要被带回知府衙门,“刚才多谢侯爷解围。”
顾左右而言他,对于叶行之来说,并不好用,他直接点破,“你们是为了调查川县捕快唐麟失踪一案。”
“说是失踪,其实唐麟,也就是那位唐姑娘的爹,已经遇害了。对么,钱姑娘?”
钱亦心想着,既然小侯爷已知此事,那也没有必要再瞒着。
“钱姑娘,你可想过,或许本侯能够帮你。”
“还要考虑?”叶行之指出,“今夜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次来了八个杀手,那次可就说不准咯。”
他说的没错。
一行四人,李通不会武功,唐嘉玉没有脑子,她自己没有招式,只靠着尚武一人,若是再来更多的杀手,肯定是敌不过的。若得了叶行之相助,是百利无一害的,她也没有其他刚好的选择。“不知侯爷为何要帮我?”
“钱大人深得皇上器重,我不过乐于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再加上你与阿善师出同门,本着江湖义气,也是该帮的。”这是实话,叶行之与钱轶言算得上朋友,两家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交集,帮一帮也是应该。
只不过,原本只是出于朋友道义。现在嘛,是有了非帮不可的理由了。
钱亦心只道,“谢侯爷相助。”
叶行之轻轻地说,“不必谢我,我不是大善人。”
只是动了一点小心思。一点旖旎的小心思。
“刚才钱姑娘一直盯着赵康平看,可有什么发现?”那眼神太直白,看得小侯爷很不满意。
“侯爷可曾听说过化骨丹?”
化骨丹?叶行之只道,“不曾。”
钱亦心只能细细给他解释,“活人吃了化骨丹,并不会威胁生命。而对于死人,只需少许粉末,便可让尸首顷刻间荡然无存。”
“让尸骨荡然无存?听上去倒是很像画骨门的武功。”
钱亦心道,“侯爷真是见多识广。”
叶行之笑了。好看的人笑起来会让人如沐春风,叶行之就是这样的人。只听她说道,“你忘了我家有个武痴。”
钱亦心接着说,“画骨门的武功,不过是个障眼法。他们将化骨丹磨成粉末,洒在暗器上。实际上杀人的还是暗器。”
“所以,钱姑娘是在赵康平身上发现了化骨丹?之所以找不到唐麟的尸首,也是因为这化骨丹。”
“侯爷英明。”
明知她说的是客套话,叶行之却很是受用。
“不及钱姑娘,”叶行之说道,“不知钱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钱亦心,“味道。实不相瞒,这化骨丹乃是家师所制。对于别人来说,化骨丹无色无味。但只有我跟师父才能闻得出来。”
就在此时,唐嘉玉冲下楼。她被封住了内力,脚步沉重,踩在楼梯上嘎嘎作响。原来她并未入睡,一直躲在暗处偷听叶钱两人的谈话。加之住在一楼那个伙计鼾声太大,平白多出一个人的气息,钱亦心都未发现。
眼看她就要出客栈门。
钱亦心随手捡起一颗花生壳,向唐嘉玉打去。她向来例无虚发,唐嘉玉就跟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儿了。钱亦心走了过去,自动忽略了唐嘉玉的横眉瞪眼。她问道,“跑那么快干嘛。”
唐嘉玉张了张嘴巴。
钱亦心这才想起,三天还未到,她还不能说话。要让她闭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于是便喂了唐嘉玉解药。
“我当然要去找那个赵康平,给我爹报仇!”吃了解药的唐嘉玉如是说。
钱亦心开始头疼。她耐着性子说道,“将他杀了,没有好处的。”
唐嘉玉立刻破口大骂,“钱亦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爹当年救你一命,现在杀他的凶手就在这蜀州府,你居然为了苟活,不帮我爹报仇!不帮也就罢了,居然还点了我的穴道,不让我去报仇。你究竟还是不是人!早知今日,我爹当初就不该救你!”
钱亦心抬手,作势要给唐嘉玉一巴掌。唐嘉玉下意识想躲,结果这一巴掌并未落在她的脸上。钱亦心虚晃一招,让她闭上了嘴。
“现在能听我说了么?”
她道,“赵康平是何许人?为何要害唐老爷?是温家后人所为还是另有缘头?有没有背后主使?一切尚未查清楚,就贸然找他报仇,只是打草惊蛇。”
唐嘉玉细细一想,觉得钱亦心所言甚是。她报仇心切,确实不该这么冲动。
钱亦心带着连日来的不满,又说道,“你不必为了钱轶言一封信,就假意要听我的话,而后又几次三番将你爹的救命之恩搬出来。若是论救命恩情,我不多不少也救了唐姑娘两次,一次在大阿山上,一次在我师妹的掌风之下。”
“亦心,我……”唐嘉玉有些难为情。
钱亦心摆手,“还是称我钱姑娘吧。”
她望着唐嘉玉,“我帮你,确实是念在你爹救过我。但是因为你,我也可以不查杀你爹的凶手。”
唐嘉玉闻言,立即反驳道,“十五年前旧事,蜀州三派都与之相关。帮我,也是帮钱家。”
“呵,”钱亦心讥笑道,“既然是钱家,那便是嫡长子钱轶言的分内事。”
她眼中带着戾气,“说起钱轶言,不知道他本人看到未过门的妻子,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你说,他还认不认这门亲事?不过,他竟然拜托我照顾你,估计也没把你这未婚妻放在心上。”
钱亦心笑得阴狠,“我那么厌恶他,把你喂了毒物泄愤也说不一定。”
唐嘉玉气急败坏,“钱亦心,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再让我听到你乱放屁,就不是点穴和哑药这么简单了。”
钱亦心也不看唐嘉玉,也不给她解穴,就那么把她晾在那。自己却径直上了楼去。
小侯爷见状,也跟着钱亦心上了楼。两人各自回了房间,今夜事多,无人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