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鸩酒  白绫  狗头铡  筑京观  我父安息！

一里鸣枪，五里放炮，十里敲钟，四大家主抬棺，万人大军送行……

这样波澜壮阔的葬礼，蜀郡八千万生民全程见证。

都觉沈先生得子如天策爷，当含笑九泉！

而对四大家族众人来说，每一次鸣枪、放炮、敲钟，都如同勾魂音、索命符。

……

黄昏光景。

浩浩荡荡的抬棺队伍，终于抵达临邛。

沈氏祖坟所在，位于临邛苍岚山。

早在一月前，就开始修建坟墓，又在坟墓前，推平一座小山，建了座高台，整整一万阶梯。

沈氏族长沈伯言为首、临邛沈氏数千人，早就披麻戴孝、侯在这里。

从清晨一直站到黄昏，身上基本都爬满雪粉。

却无人去拂，也无人敢擅自离去。

只因今日是给天策爷的义父迁坟重葬！

他们已经那样得罪天策爷，若在沈苍生的葬礼上，还不尽量表现，挣回来一些印象分，临邛沈氏，怕是永远都翻不了身。

棺椁进坟，葬礼最盛大的仪式，通过卫星直播画面，也就在蜀郡八千万生民的殷切关注中开始。

四大家主，带领百名嫡系，将装有沈苍生骨灰盒的棺椁放进坟墓。

俱是披头散发、身体发抖，面如死灰。

身后跟着他们的三千族人，也是差不多模样，颓败到了极处。

三月前，在李昂携焚天之怒归来之前，他们绝对想不到，处在蜀郡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他们，居然会有今时今刻——抄家灭族，齐赴九泉。

无论权势、地位、身份……他们引以为傲的所有一切，都被碾压，都被降维打击。

“跪！”

一袭白衣的年轻将军宁山河摆手发令。

押送四大家族三千族人的士兵，便狠狠踹了这些人的膝盖一脚，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如哈巴狗般跪在沈苍生坟前。

“痛快啊！”

“哈哈，你们这些卑劣不堪、为富不仁、蝇营狗苟的货色，也有今天？”

“我呸，你们四大家族今天便是掉三千颗脑袋，也抵不住沈先生一条命！”

“就是，三千个畜生，怎可能抵得过沈公这样的万家生佛？”

通过直播画面，看着这一幕的蜀郡民众，都觉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

却也有人圣母心肠发作，觉得李昂一下子杀三千人，给沈苍生复仇，也太过残忍。

“天策爷这架势，是要把三千人……都杀了，是不是太残忍？”

却马上被拎得清的人驳斥。

“残忍？天策爷已经足够仁慈。若严格按照帝国律法，你可知戕害天策爷这位北境大都督、枢密院左都御史的父亲，是什么罪名？”

“什么罪名？”

“首恶凌迟，三族车裂，九族斩首！”

“那……这人数也不对啊。”

“当然不对！四大家族，光嫡庶子弟加起来，就是将近四千人，可全都得凌迟、车裂、算上九族的话，那就是上万人，全得斩首……知道天策爷为什么只斩区区三千人么？”

“为什么？”

“因为天策爷放过了他们九族中的六族。便是三族中，身高不过车轮的幼儿，超过古稀之年的老者，也全都放过了……就画面中的这三千人，哪个不是为富不仁、草菅人命的货色？这些人啊……活有余罪，死有余辜、天策爷没把他们凌迟车裂，而只是斩首，那绝对算是仁慈。”

“原来如此……”

……

纷扬的大雪中，李昂白衣缟素、神色肃穆，率领自己四大亲卫，跪在沈苍生坟前。

他拿起一坛烈酒，分三次，洒在坟前。

“我父……安息。”

苍凉声音，极有穿透力，訇响偌大苍岚山脉。

不是“义父”。

而是“我父”。

若无沈苍生，哪有今日之李昂？

养育之恩，教导之德……如何当不起一句真正的父亲？

“我父……安息。”

沈君婥跪在李昂身边，重复着哥哥的话。

“孩儿……安息。”

“哥哥……安息。”

沈仲康、沈素言父女，泣不成声。

“苍生……昂儿为你做的这一切，你都看到了么？”

苏兰遥望天穹，朦胧的泪眼，透过厚厚雪云，似乎依稀看到了自己丈夫模样。

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是她深爱的男人。

“沈公……安息！”

高长恭、白玉兰、唐斩、宁山河，全都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沈公……安息！”

一万热血男儿，跟着他们的大都督跪拜，声音苍凉雄劲，訇响天地。

“沈公……安息！”

沈氏数千族人、蜀郡文武百官、冠盖公卿，也全数跪下，沉郁悲戚。

“沈公……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