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得连丢盔弃甲的溃败都不是-----令崔疆的心中一下子就暴怒了起来,朕乃是一国之君,难道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吴作城?
一念及此,崔疆双眼喷火的道:
“何尚书!”
兵部的何尚书上前,淡淡的道:
“臣在。”
崔疆一字一句,双眼露出恨意的道:
“点齐御林军,朕要御驾亲征,踏平这小小的吴作城!!”
崔疆此话一出,换来的却是满朝的死寂,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样一石激起千层浪.......崔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十分难堪,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他正要大声咆哮,发泄心中的怨气,忽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淡淡的道:
“去把军报拿来给本宫看看。”
能在这时候用这口吻说话的,只能是崔王女,崔疆双眉一抬,显然是处在了狂怒当中想要说话,却是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然有小太监将崔疆抛在了地上的信笺拿了起来,呈给崔王女,崔王女面纱后面的脸都完全看不清楚表情,不过,最后却是将那一句最为刺痛崔疆的话给读了出来:
“面色青白,狼狈若饥鬼,褴褛似乞丐.......六万大军,恐只逃出这五六百人!”
殿中的大臣本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了,王女党还好,基本上是掌握了吴作城一战的基本情况,可是,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败竟到了如此狼狈的地步!!
那些不知情的大臣就更不要说了,先前还是被王党的狂醉兴奋所影响,虽不至于和他们一样,却心中也是认定此战十拿九稳,可是,可是这事实却是如此残酷,一败涂地,全局覆没!
巨大的反差,将这些大臣们都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的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崔疆此时也是怒火满腹,终于忍耐不住,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振臂怒吼道:
“贼子敢尔,贼子敢尔!朕要御驾亲征!朕要御驾亲征!”
只是少年国君此时的作态,落在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眼里,就更是有些不堪了,之前在看军报的时候的惊惶,现在的陡然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刚愎”两个字忍不住从心中浮现了出来。
这时候崔王女才淡淡的道:
“君上,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崔疆陡然转身,怒吼道:
“朕在处理国事,什么叫做胡闹!”
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人自殿外前来通报:
“讨蛮将军在殿外求见。”
崔疆此时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听了以后下意识的一挥手道:
“宣!”
等崔疆见到了人以后才发觉,那讨蛮将军分明就是自己委派去接管的张振灏,此人这时候脸色青白,浑身上下褴褛,眼圈还有乌青,似乎是穿的百姓衣服,一到了殿上,立即就大声哭号道:
“君上!那帮杀才竟是欺上瞒下,将大败的事情隐瞒了下来,更是目无君上将我打成这样,您一定要为臣主持公道啊。”
这时候,兵部忽又有行文至,兵部的何尚书本是中立,将行文看完以后更是勃然大怒道:
“张振灏!你这狗才,竟然血口喷人!!你身负王命,前去接任队伍,一路上却是勒索地方,区区随行二十一人,居然要当地官府出两千人的差役公粮!你到达了关上以后,听闻前方败讯,便踟蹰不前,等到了关上总兵收拢溃兵,居然恬不知耻,前去勒索银两,开口则是十万之巨,以至于激起兵变!”
“你这样的蠢物,去上任的时候鱼肉地方,区区几百里路居然走了七八日,仿佛丧家犬那样惶然逃命,竟是只用了两天,你这样连溃兵的兵变都闻风丧胆的蠢货,真的是平白的玷污了将军两个字!”
这何尚书本来就素有威望,张振灏哪里知道自己的劣迹都被查得一清二楚?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何况张振灏这种裙带党本来就是不讨人喜欢,他竞争上位的时候还是踩着不少大将的脑袋上去的,后来更是把兵部侍郎李觅狠狠的羞辱,导致其愤然辞官,可以说是名声狼藉,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此时这厮倒霉,并且被重重的抓住了痛脚,当然是墙倒众人推,朝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官员都在站出来大骂,甚至有几名王党的自己人混杂在其中。
崔王女冷冷的道:
“君上,这就是你处理的好国事,用的好人!”
崔王女这句话,却是携着满朝沸腾的怨气说出来的,既是在借势,也是在一锤定音,何况张振灏确实是一时得意后,崔疆一力推动他上位的,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崔王女却是接着道:
“你先前竟然还不痛定思痛,自审一番,还要说什么御驾亲征,你如今刚刚加冠,打过仗么?见过死人么?御驾亲征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吗?本来以为你年纪渐长,应该主掌国事,但你看你用的是些什么人?以倾国之力支持一个李明华,最后把六万大军糟蹋得只有几百个人逃回来!你用一个讨蛮将军,上任十天,刮地皮就刮了六万两银子,更是激得边关兵变!”
崔王女说话,就这么一不带半丝语气表情的冷冷说出来,声音平淡,也没有起什么高声调,却是指着事实说话,一句一言,半点都没有什么夸张,崔疆居然发觉自己怒火冲天,却是根本无从反驳,就连群臣当中十有八九都觉得崔王女说得很有道理。
崔王女以呵斥国君为开端,自是威凌全场,此时停了一停之后才道:
“事已至此,还是以先处理目前的糜局为上,追究责任之后来谈,天下哪里有长胜的将军?南下的军队虽然吃了败仗,却是不能加罪,也不要呵斥,多加抚恤为主,以怀柔为上,有什么小过错的就不要深究了。一旦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会引来他国觊觎,当务之急,是要守紧边关。”
听了崔王女的话,几名将军都是觉得是老成持重,谋国之言,纷纷站出来道:
“殿下所言极是,虽然丧了六万人,但其中辅兵也有三万,辅兵瞬间就可以补充完毕,少了那三万精锐,我东夏还有战兵三十万,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再募集一批军士补足兵额就可以了,严加训练,三个月后便能恢差不多复元气。”
崔王女接着又道:
“吴作城孤悬在数千里的荒凉之外,也不知道碍着我东夏什么事了,非要去兴师动众。我料定这帮草原人也是不会做出杀俘的行为,六万大军当中都是精壮,只怕有一半都要被他们留下来当成是牧奴。之前礼部的郝郎中曾经主持过对吴作城的边贸对吧?在那边有没有相熟的人?”
那郝郎中立即应声出列,沉声道:
“有的。”
其实这厮心中也是早就心花怒放,吴作城那地方你好好的和他做买卖,赚的银钱一样的丰厚,此时搭上了这件事,少不得又是要捞到一笔丰厚的外快了。而且他更是暗自心道不仅仅是有相熟的人,他们的书信我身上现在都还有几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