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怎么就没想过把跟代宗或是太后联手做掉明卓葳,千惜不是没脑子,她的几个孩儿都是明卓葳的孩儿,他们早已是一条绳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她与太后的互惠互利,只是各取所需,道理也一如明卓葳与代宗,利益在前,并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
“老爷被闲置,阿弘阿泽只怕要被代宗惦记了。”千惜轻声道了这么一句,明卓葳那冷硬的的俊脸泛起了几分柔和,“所以为了让他更重视两个小儿,更该让他们好好地呆在家中。”
千惜一顿,自嘲一笑。她都看明白的事儿,明卓葳又岂会不懂呢,不过是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从这件事情中,让明家得到最大的利益。
只是。代宗想要挑起康弘康泽与明卓葳的相争相斗,其心之险恶,实不足道矣。千惜更忧心的是,康弘会不会动了真正的心思?拿眼望了明卓葳,也怪她。若不是她与明卓葳的事儿闹得太过,康弘也不会存了那样的心思,如今倒成了祸端。
“想什么?”明卓葳轻问,千惜收回了思绪,所思所想又岂能告诉明卓葳,“阿弘阿泽还小,我有些担心他们会受旁人的挑拨,犯下不妥之事儿。”
明卓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都明白的事儿的,他们又岂会不懂。阿弘纵然与不合。可在外头,他很清楚自己是明家长子,与明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她不敢说出口的话,明卓葳却说了出来,千惜的心一紧,明卓葳却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明卓葳的这般活了两世,在朝廷勾心斗角历练出来的人,千惜自问比之不及。所以,她一直都脚踏实地,也不损害明家的半点利益,想来这也是明卓葳为何会容忍她动作频频的原由。
“娘。爹爹受伤了吗?”千惜正让人打听明卓葳究竟是为何受伤,康弘康泽已经回来,康泽急吼吼地询问。相比康弘对于明卓葳的防备,康泽却更多的是亲近与崇拜。
千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爹爹在屋里休息,莫要吵闹。”
康泽立刻往屋里头看了一眼。靠近千惜,千惜道:“我正让人打听你爹爹受伤的原因,你们可是清楚?”
目光看向康弘,康弘点点头,“是因这一年进贡,南诏的人竟然说要将所有的贡品都献给父亲,而不是当今大元朝的陛下。”这样的原由,饶是千惜也大吃了一惊,“那是南诏之人?”
不怪千惜如此问,这些年,她可是看明白了,当初明卓葳出征南诏可不是安的什么好心,从康弘康泽在南诏呆了些日子带回来的只字片语,南诏虽说归附大元,但真正将南诏捏在手里的,是明卓葳。
一向慎重的明卓葳,既会如此授人于柄,南诏既在他手里,明卓葳就不绝不可能自打嘴巴,让人大大咧咧地在朝廷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这个人的来历,十分诡异。
“是,却也不是。”康弘张口,“此时能出使大元进贡,自是南诏人,可南诏人,未必都会喜欢被父亲管辖,有的是人想要让南诏变成往日的独立,所以想着背后捅父亲一刀。父亲当时现在立刻质问了此人,为何想要将贡品献于他,难道不知,南诏属大元,而并非他一人之物?”
千惜一笑,只听明卓葳所言,想来此事不过是明卓葳将计就计,或许谋求得更多,南诏多年安定,却未必人人真心臣服,借着他们刺激代宗,让原已因他大权在握而心慌不安的代宗,越发的慌乱?
“那人面对父亲的质问,倒也回答得坦荡,南诏早已于明卓葳一人之物,他出身于南诏,长于南诏,不能容忍南诏落于贼人之手。而后竟然刺杀于父亲,那人早有准备,一身功夫不凡,是以才伤了父亲,只是他也被诛杀于朝堂之上。”康弘说得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都说个清楚了。
“因着此事儿,皇上以父亲有伤在身,需在家静养,顺势停了父亲兵部尚书之职。”康弘说到此事,略显不喜,皱起了眉头,世间之事儿,本是有能者而居之,代宗无能,既不能制下,又不能御外敌,偏偏这样的人还并无慈悲之心。听闻宫中接二传出宫女惨死之状,原想着借着女儿一飞冲天的人家,这会都熄了心。
“无碍,你父亲自有打算。”既已猜到明卓葳是另有打算,千惜是由衷的不着急,引得康弘康泽同时看了她一眼,千惜轻笑,“你父亲确实另有打算。南诏的事儿,他岂会不知,既由着此人混入使团中,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若不是有所图谋,岂能如此。只是,皇帝往后只怕要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千惜说起此事时,眉目流转,凭添几分绚丽。康弘道:“娘亲也要多提防太后。太后唯利是图,如今皇帝与父亲撕破了脸,太后只怕也要动手了。”
“不急,太后怕是打着主意让我在背后插你父亲一刀,她更要欢喜。所以,这些日子太后只会奋力地捧着我,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千惜看得明白,康弘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总是有些心疼千惜这般辛苦,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安稳度日,明明他一直在努力地强大。
“娘辛苦了!”康弘轻声地说,千惜听得一颗心都软了,点了点康弘的脑袋,“不辛苦,等你日后娶了媳妇进门,娘亲就可以把事情都交到你媳妇手里,到时,你可要多疼些她。”
“再疼媳妇,那也越不过娘去。”康泽在一旁大喊,引得千惜一笑。两个小儿的脸啊,可是真甜,便是有着他们,看着他们的笑脸,听着他们的细声细语,千惜才会觉得日子没那那么难熬。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里,明卓葳站在里头,听到他们母子三人的声音,脸色黑得似炭,无论是千惜或是康弘,从来不在他面前如此肆意地笑过,每一次面对他时,他们都只是浅浅的笑着,脸上那么明显的敷衍,对比起此时的真心真意,明卓葳只觉得满腹的怒火。
可此时他却不曾跨出一步,只因他知晓,只要他走了出去,外头的笑声便会消失不见,他们的脸上,也再不会有笑意,明卓葳捂着心口,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明他想着要与千惜,与他的孩儿好好的,虽比前世要好上许多,可是,怎么的会比他刚回京城的时候,更要陌生,疏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