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治大街停下车,水月涟一眼就看到了Liquidroom标志性的深灰色小楼。背上吉他,通过门口工作人员的身份验证,从扭曲的灯箱下走进室内。
“鄙人野原弘志,是心形线的几位吗?”进门后,一位扎着短马尾的中年男性迎上来。清水寺诚负责上前交流,水月涟百无聊赖地打量起来。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被踩得更加光滑,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演出信息,圣诞和新年的几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海报旁边是注意事项和禁入者名单。轻轻一扫就在上面找到了他们三个一年前杜撰的假名。
“真田,麻烦带这几位去后台”。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的青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是你们几个啊,这么快就可以上台了,走吧”
跟着以前逃夜场检查时认识的真田,走下楼梯,来到位于一楼的剧场。演出开始前的剧场灯光全部打开,“嗡”的一声长音,两三名工作人员正在测试设备。踏在被擦到反光的木地板上,水月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扭头看着剧场前方比地面高出三十公分的舞台,现在上面空无一人。
从舞台侧面的小门进入到空荡荡的后台,才发现他们似乎来早了。真田让他们随便坐下,自己也拉来个凳子,从口袋中摸出几粒豌豆边磕边聊“你们来的太早了,一般像这种4点开始的拼盘演出,有的4点或者4点半来都很正常”“不过来了就随便看看,别碰到线就行”拍拍双手,忙其他事去了。
清水寺在后台溜来溜去,突然间对插座、墙壁和幕布都产生了研究的兴趣。白川掏出化妆包开始补妆,不断对一些细节位置进行调整。水月涟坐在凳子上只觉得指尖开始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有几组乐队依次进了后台,水月涟在清水寺的带领下,如同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打招呼。他是谁,我刚才说了什么?水月涟使劲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感觉好像手脚的血液似乎全部回流到了心脏中。
观众开始入场,嘈杂的声音隔着幕布传到了后台。水月涟觉得肠胃似乎开始麻痹。旁边位子刚打过招呼的女歌手递过一块薄荷糖,条件反射地道谢后,用快要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撕开糖纸,塞进口中,几下嚼碎。
腹部的症状好像减轻了一些。终于有精力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情况。清水寺闭目靠在墙上,双手交叉,用右手食指不断敲击左手关节。白川两腿叠起,低着头将长发垂在胸前,用力摩擦衣袖的左手凸起青筋。
通知演出开始的广播响起,一个组合登上了舞台,台下的欢呼声即使在水月涟听来似乎隔着整个东京湾,但也足够让他的心脏随着颤抖。皮肤表面的温度开始流失。
“1”“2”“…”数不清是第几组后,真田走了过来“你们是下一个,没问题吧”,水月涟感觉喉咙似乎堵住了,只能点头回应。默默起身,跟在清水寺后面,迈动麻木的双腿来到舞台侧后方,斜着头看着从幕布缝隙露出的一道光。
“下一位演出者是来自东京的心形线”清水寺让开身体,让水月涟第一个踏上台阶。水月涟左手掀开幕布,突然接触到明亮光线的瞳孔急速收缩,台下是稀稀拉拉礼节性的掌声。
在从舞台一侧走向中心话筒位置的短短几米的路程中,水月涟觉得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致于他在调节话筒的时候,不得不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左腿上,以避开不断颤抖的右腿。目光移到话筒上时,才发现双手也在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