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也不说客气，自己就坐在了主位上，柳如意心头一跳，面上还是一副和事老笑呵呵的样子：“不知大将军做什么来我府上？有何请教？”

大将军瞥了他一眼，眸中有着野心和精光，不过他并未单刀直入，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才道：“左相当年也是状元郎啊！一晃也是十多年了，做到如今位极人臣，可还有什么遗憾？”

柳如意假意没有听懂，只道：“我本贫弱书生，能走到如今地位，还要多谢陛下，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哼，左相啊左相，咱俩一同在朝为官，你我之间还要打这样的马虎眼作甚？”大将军盯着左相，而柳如意只是微微垂着头，并不看他，“同是相丞，他江启年轻你许多，不过是因为家世罢了。难道左相就不想有朝一日，盖过江启风头，成为真正的百官之首么？”

柳如意心道，果然。

不过他面上还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挥手让两个孩子赶紧离开。

“将军说笑了，相丞之间是平起平坐的官职，哪里有什么大小分别？”

大将军看他是圆滑得很，油盐不吃，很快冷下神色，“哼！柳如意啊柳如意，人有时候就是因为太过圆滑，而失去了一朝成龙成凤的机会！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想不想位极人臣，做百官之首？”

两个孩子已经离开，柳如意心知再跟大将军绕下去，他怕是要耐心全无了。

柳如意只好道：“请……大将军赐教。”

大将军看他终于服软上道，大笑三声，“柳如意，到时候我起势，若是百官反对，你知道该做什么吧？”

这样直白的也信，柳如意也是心头一颤，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听从大将军指挥。”

大将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大笑起身，而柳如意还未起身。

走过柳如意身旁的时候，大将军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柳如意的肩膀，“跟着我好好做，好处少不了你的。不过若是敢背叛我……别忘了你还有妻儿老小。”

柳如意把头埋得更低，道：“是，大将军。”

大将军阔步离去。

等到大将军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柳如意才缓慢起身，眯了眯眼。

没有走远的柳如云和柳光赫跑进来，担心道：“爹爹！你没事吧？”

“就是啊爹爹，这个大将军好凶啊！好没有礼貌！”

“爹没事。”柳如意拍了拍孩子们的脑袋，“好了，你们现在回去温习功课，之后太学也不必去上，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府，知道了吗？”

柳光赫想要说些什么，被柳如云拉住了，“好了哥，爹这么说一定有爹的道理，咱们别添乱就是了！”

柳如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等孩子们都走了。

柳如意这才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在一尊花瓶底下按了按，一声小小的闷响响起。

而后柳如意驾轻就熟打开书桌底下一块青石板砖，露出里面的黑匣子。

他小心翼翼拿出来，吹掉上面的浮灰，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枚龙虎印，张牙舞爪，却并不显得十分正派。反而是黑灰的颜色显得这龙虎印十分邪气。

而这种制式的龙虎印，正是西南宇文旌的代表图腾。

柳如意闭眼。

当年他还年轻，家境落魄。能读书却只是个穷书生，有一颗进京赶考的决心却没有能力。是西南王给了他机会，要他考取功名，并成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了十多年的左相。

一个不声不响，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内奸。

而如今，大约也是他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柳如意奋笔疾书，最后在信纸上盖上了龙虎印的印章，这样收信的人便知道这是来自于忠于西南王的人。

写好后，柳如意想办法把书信送了出去，而后妥帖地藏好龙虎印，书房一切恢复正常，仿佛无事发生。

柳如意这才坐下，在书房里佯装看书。

西南王要在这京城乱局里做些什么，他不清楚，但是若是将来西南王有任务下发，柳如云也绝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