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吴羡之御剑飞行,离开大同镇后,他一路向东。回想起这段时日的遭遇,可谓跌宕起伏,如今时隔数年,也该回青云门复命了。
从异界中出来,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只是度过了四天,现世却已时过境迁,又想起前世烂柯棋局的故事,那王质只是看了一局仙人对弈,也不知过了多年,手中木斧都已腐朽,再回到村中熟悉的人早就不复存在。
吴羡之思绪万千,自己气运尚佳成功脱离,否则便如那对尸骸一般,困死在那异界之地。他二人还有个伴,自己可就真是孤独终老。
双腿盘膝,吴羡之坐在焚寂剑上,伸手去拿腰间的酒葫,开怀畅饮。随后又看向御下飞剑,心中暗道此等神兵,也不知是何来历,与自己血脉相容后,用起来随心所欲,如臂使指。那紫金圈和如意玉簪一个能攻能守,一个恢复调息,这三者配合恰到好处。只是下山游历一趟,便收获三件至宝,这般造化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走走停停,万里路程又是数月,如此飞行,终于来到了河阳城地界。
来到城中,吴羡之直奔山海苑,跨步走进其中,口中喊道:“掌柜的!掌柜的!快快快!坊中美酒有多少给我上多少!再给我来几道小菜,两套餐具!”之后看也没看掌柜的,朝着三楼快步走去。
行至三楼,找到熟悉的靠窗位置,发现已经有人落座,吴羡之暗道可惜,只得寻了另一处僻静位置,等待酒菜上席。
不消片刻,酒店伙计便端着菜肴上桌,等到全部上齐,仍不见美酒,吴羡之心痒难耐,拉着小二开口问道:“我的酒怎么还不来?”
“客人有所不知,今日坊中酒本就不多,剩下的也几乎都被那桌顾客包圆了,如今后堂正在帮您把最后一点装壶,过会就上来了。”小二被吴羡之这么一拉,身子倾斜,连忙指着靠窗那桌的客人解释到。
吴羡之目光转向那桌,却见一共四人,两男两女。只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然后拍了拍小二的肩头说道:“劳烦足下再去催催,我这腹中酒虫闹的属实厉害。”
小二闻言,点头离开。
又过了片刻,传来一声吆喝:“酒来咯!”吴羡之喜出望外,正准备亲自上前去取,就听见那靠窗处传来一声女子声音道:“站住,这店内的美酒我们都包了,你这酒又是打算上给哪桌?”
小二被问得哑口无言,捧着酒壶一时间手足无措,驻足原地。
吴羡之眉头微皱,再次看向那桌,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两男两女各有特色。
一中年男性文士打扮,身着儒袍,腰别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模样细眉方脸,眉目儒雅,双目炯炯,额角饱满,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另一位则是书生打扮,身穿蓝白儒袍,面白如玉,神情间自有一股淡然。
另有两个女子,一女身着淡紫长裙,面蒙轻纱,看不清楚容颜,但露出的几分肌肤却是雪白。另一个女子便是说话之人,年纪不大,看去只有十六、七岁,一身水绿衣衫,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
吴羡之见状,摇着头朗声说道:“独饮乐不如众饮乐,人间佳酿更应如是。”
“什么独饮乐?我只听过独乐乐!油嘴滑舌!”少女闻言,明眸流转间扫向吴羡之,又看了眼身旁中年文士,忍住笑意。
“小兄弟所言极是,此等美酒独饮属实遗憾,不过店内的美酒也确实被我等包了。”儒袍文士同样注意到了那白袍少年,放下手中酒杯面带笑意道:“阁下若是不介意,可拼桌...”
“如此甚好!”吴羡之不待他话说完,端着一张椅子就来到桌边,靠着那白面书生坐下。为了表示自己不是白喝他们的酒,又让小二将原先那桌菜肴一并端来,直摆的满桌都是,眼见没有小黑的落脚地,便又拉了一张椅子,单独放置餐具,给它将爱吃的各类菜肴都装盘放好。
见他这番举止,中年文士神色一怔,随后淡笑道:“小兄弟如此洒脱不羁,当真少见啊。”
吴羡之提起酒壶开怀畅饮,自大同镇出发后,途中历经数月,葫里的酒早就一滴不剩,剩余时日他滴酒未沾,一路上被酒虫折腾的浑身难受,如今恨不得钻进酒池里畅游畅饮,哪听得他人耳边叨扰。
“你这小子好生傲慢!我爹在与你说话呢!”绿衣少女见吴羡之无视父亲示好独自饮酒,颇为恼怒。
“瑶儿!休得无礼!”见女儿态度不善,中年文士低声道。
吴羡之被她一声叫骂惊醒,放下酒壶向那文士拱手道:“不好意思,数月未曾饮酒,这一沾就停不下来。为表歉意,在下自罚一壶,先干为敬!”说完,又端起酒壶痛饮。
四人哪见过此等仗势。如此仪表不凡,谈吐风趣的年轻人,却是个贪杯之徒,中年文士不免有些失望,可又发觉不对劲,眼中隐有金光一闪,随即嘴角微扬。
饮尽壶中酒,吴羡之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上下一阵暖意袭来,酥酥麻麻好不舒服。放下酒壶,他见四人都盯着自己,知晓刚才有些失态,忙理了理散乱的青丝,将之扎固,然后郑重的朝在座四人行了一礼,道:“多谢诸位美意!这酒太过美味,在下喜不自胜,刚才有些失礼,还请多多包涵!”
“哈哈哈,小兄弟快人快语,倒也是性情中人,无妨无妨!”中年文士摆手示意,举杯笑道。“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啊?”
吴羡之见状提杯,随口应道:“不敢,在下口天吴,名道子。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吴道子,好名字!”中年文士默念一遍,笑着回道:“我姓万,草字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