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爹打趣的笑,想到此间计划的顺利,想到邵漠的帮助,虞维音忍不住再度弯起了唇角。
他要的并不多,只是一碗面罢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便会离府,念及此,虞维音心中涌动着些微酸楚,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溢出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甩甩头按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她此生,只能走好她的每一步。
不过两日,仇氏的信很快便到了。
这日留松院,虞维音坐在榻前,给父亲念《金刚经》时,庄列炳执着一封家书走进来,将要回澧县的事说了。
“老爷,贱内病重,恐有性命危险,让奴才尽快回县中看望,奴才只得去走一趟了。”
虞颂听罢,想到亡妻的死,心中便有些滞闷。
忙点头道:“那不要耽搁,快快回去!列炳啊,我曾经就跟你说过,夫妻还是要常在一处才行,你跟仇娘子分居两地,终不是长久办法。要是仇娘子这次病愈,你还是将她接过来吧,她一个女人家在县中,遇事也没个人商量,过活不容易。”
庄列炳垂着头,白净面皮上噙着唯唯诺诺的笑意,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仇氏那个悍妇,如果手里不是抓着他的把柄,依着成亲三年无所出这一条,他就能将她光屁股赶出庄家,还能让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一次既然病重,那最好早点死,早死早让他安心。
不然,面对那样壮硕蛮横的妇人,他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退出留松院,庄列炳掐着膳后的时间,避过耳目,偷偷来到了卉香馆。
房内,绿漆方条桌上摆满美酒佳馔。
才一入门,便觉香气袭人,他用心嗅闻,辨出有他最爱吃的煨鹿肉和熬羊汤。
梁氏坐于桌旁,穿着身宝蓝色袄裙,鬓边别了枚红山茶珠饰,白皙丰润的脸上媚眼如丝,向他招手,“列炳,来,我给你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庄列炳心潮澎湃,上前抱住她丰盈的身子,喟叹一声。
“温娴,要不是那个悍妇病重,我真是一步也舍不得离你!”
“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只是……”
梁氏先迎合他,温柔一笑,尔后推开他索吻的面庞,脸上就露出惶惶然的神色,惧怕道。
“侄儿去了绸缎庄,如今你又要回澧县,就单剩了我跟楚恬,且又被那老贼禁足,他也不来看顾。那栖芳院的主儿,又不是个善茬,她手下那把冷面刀,咔擦两声就能要人命,你留我们娘儿俩在这,岂不是任我们被人鱼肉?”
庄列炳搂着她,安抚道。
“你放心,温娴,仇氏如今病入膏肓,我这趟是去给她收尸。待将她殡殓,我立刻就回来。左不过就是三五日的行程。再说虞颂那里,他毒已侵体,每日无精打采,相信他的死期也不远了。还有,我已将曼陀罗毒交给可靠的人,那人自会将药粉撒入虞颂的吃食中,你们娘儿俩就清清净净地,等着他的死讯吧!”
梁氏心中却仍忐忑不已。
“谁知道虞颂多久能死?而且,我也料不定虞维音那个小贱人的心思,不知道她会生出什么事来。”
庄列炳沉思,笑着抚上她平坦的小腹,道:“温娴,你忘了,你如今可有有孕在身,肚子里恐怕怀着她的小弟弟?她若是对付你,你一着气若是小产了,你说她那个昏头昏脑的爹,会偏向谁?”
梁氏眼眸倏亮。
抬手举起嵌丝银箸,夹了一块鹿肉,送进他嘴里,缓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