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云漏下一道道阳光潮湿的空气随风涌动。哈里森港移民区边缘一栋半新不旧的木石小屋老区边缘的街道充满雨后的土腥。
沿海夏日的雨急促猛烈只需短短十几分钟便可阴云密布十几分钟后又复归晴朗。
短促快雨洗净了街道令草叶翠绿蒙尘的窗户变得清晰现在时间已是下午快至傍晚一些码头工人已经结工回家亦或是准备收拾收拾进行另外一项工作。
夕阳下一个跛脚高大且枯瘦的男人沉默地行走在街道上昏黄的光在其身后拖拽出长长的阴影。
他脸颊凹陷有着长长的络腮胡双眼狭长微眯深陷于眼窝深青色的眼眶周边还有些发黑病态的阴影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但即便如此他也称得上是容貌端正只是过于阴郁不似善类。
虽然跛脚但男人行走的速度并不缓慢至多稍有些一瘸一拐。
并非残疾而是因为天生的畸形。
男人的右腿小腿以下已经不是人类的模样一颗外表覆盖着厚实甲壳的青黑色肉瘤取代了原本的脚掌暴起的血管和青筋从甲壳中凸起随着心跳而鼓动似乎是想要从中孕育生出些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但因为胚胎中的缺陷这孕育未能成功故而变成了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畸变组织。
白之民中经常出现这样的意外畸变无论是族人还是外人都已见怪不怪虽然不会有什么歧视但他们都不允许娶妻生子孕育后代。
奥森纳的确是一个无趣且阴冷的男人他一向不喜欢展露出任何情绪脸上挂着的永远是宛如面具一般干涸的扑克脸自然也没什么人愿意与他亲近。
不过他也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不会用尖酸刻薄的言语嘲讽其他人——这男人对自己的上司更是恭敬有礼诚实谦卑对码头监事而言这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美德所以他平日过的也算安稳无人觉得他需要什么改变。
但这就是他厌恶的地方。
码头计账?如果不是自己的畸形如果不是自己的家族被发配边疆远离帝都如果自己有灵能天赋如果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无趣模样。
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人生。
想到这里阴郁的怒火自心中升腾而起这是即便用黑菇美梦一场享受一次酣畅淋漓爽快人生也难以祛除的憎恨与怨气。
他现在只想发泄。
如此想到抬起头奥森纳看向自己的屋子。
他眯起眼看见在窗口边上有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看着自己。
一位头上缠着绷带的白发男孩站在窗边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的街道。
男孩白发青瞳长相算得上是干净可爱但头上却还在缓缓渗血没有痊愈的伤口令洁白的绷带染上一层暗红。
他显然见到自己的舅父故而便惊呼一声缩回窗后像受惊的小兽。
“哼。”
看着这一幕奥森纳垂下头低沉地笑着。
他此刻心中充满一种病态的成就感——有人畏惧他有人恐惧他有人为他的想法而不寒而栗——这就是他唯一能感觉到自己好似活着的时候。
自己的那个外甥哈哈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什么话都不说就站在他面前等待他自己惶恐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无论是藏在厨房角落的银币还是没有打扫干净的厕所亦或是昨天没劈完的柴火想要找理由到处都是。
那小子肯定会乖乖认错。
而他什么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原谅因为犯了错就该被惩罚。
“不能打死他也能卖钱未成年小孩子的内脏那些森里人也会出高价买不能打死了。”
含混地自语几句心情愉快甚至脚步都快捷几分阴郁的男人怀着满足感笑着打开自己家大门。
他看见伊恩就站在房门口局促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很好”奥森纳反手将门关上。
他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话但是突然有一包东西甩在脸上眼前登时一迷呛人的粉尘带着浓郁且熟悉的香气遮蔽了口鼻。
“咳咳!!”
奥森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那位一向乖巧柔弱的外甥居然敢于做出这种事而这香味显然是他平时搭配黑菇用的苏泊尔花眠粉
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在迅速地陷入最深沉的沉眠前奥森纳看见伊恩慢步走来带着自己平日用于捆绑熏肉的绳索还有一根显然被磨尖的草叉。
莫大的不安与恐惧升上心头令他想要大叫出声。
但奥森纳也没机会继续思考。
在浓郁的香气间他陷入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