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

厉君柳的声音在北风呼啸中显得特别苍白。

乔七月立刻就感觉到，她这会可能还挂在墙上，立刻就心虚了：“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十五楼爬上来挺危险的，下次不要来了……”

没有听到厉君柳说什么，就听她啊了一声，声音还越来越远，然后就是刺耳的噪音，看着被强制挂断的手机，乔七月皱了皱眉头：“她掉下去了？手机掉下去了？”

翘着腿吃瓜子的林珠珠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就说：“手机掉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

“若是她掉下去了，你觉着楼下会这么安静？”

也是这么个道理哈，手机掉下去还好，大不了赔她一个就好了。

百无聊赖的又过了一天，好在第二天的饭好吃了，睡觉也就香了。

乔七月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林珠珠就不管她了，倒是她自己，时不时的就凑到楼梯口跟李宏伟小同志聊聊天。

当乔七月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李宏伟看林珠珠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她立刻就跳了出来：“不行，不行，大嫂，虽说你现在离婚了，是单身，可是那小同志太年轻了……”

林珠珠摆了摆手：“年轻？嗯，是挺年轻的，比你大三岁，确实很年轻……”

大三岁？

乔七月斜着身体观察李宏伟，比她大三岁，那就是三十出头了呀，怎么看上去跟个小孩子一样呢？

果然，男人都是不怕老的。

撇了撇嘴说：“三十岁了也不是不可以，那你确定他是单身？长的这么好？别是感情上的骗子……”

“我怕他骗我呀？”林珠珠拍了拍手说道：“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去睡个美容觉，希望能早点出去，回家化美美的妆，穿好看的衣服，好跟小哥哥约会……”

乔七月撇了撇嘴：“我也想跟小哥哥约会……”

林珠珠摸了摸她的肚子：“乖乖的啊，等生了孩子，就可以跟小哥哥约会了……”

乔七月有点沮丧，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回去的时候，林珠珠已经睡着了，乔七月就给厉君柳发信息：“有确切的消息吗?我在医院呆的都快长蘑菇了，我想回家了……”

厉君柳给她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快……了……”

看到这两个字，乔七月默默的把手机丢下了，都忙呢，林珠珠忙着睡美容觉，好跟小哥哥约会，厉君柳，哼……应该是已经把小哥哥约到手了。

确实，厉君柳这会正跟秦年打的火热。

见厉君柳一直不回去，秦年就自己找了过来，双肩包，帆布鞋，妥妥的小哥哥模样，到了南城火车站直接给厉君柳打电话：“柳柳，你们家在什么位置呀？我打车过去……”

彼时，厉君柳正忙着给厉垚喂奶粉，听到秦年的话，直接把厉垚塞给了阿姨：“我有事情出门一会，孩子交给你了……”

一手拿电话，一手开车门：“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秦年腻歪的声音，让厉君柳的身体抖了抖，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原地等我，半小时就到……”

谁懂呀，弟弟的体力是能把人给吃掉了的。

见到厉君柳的时候，秦年直接就扑了上来，若不是怕堵车，他肯定回把厉君柳摁倒车上狂亲一顿的。

因为太着急，俩人都没回家，直接在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一进门，包都没有来得及卸，秦年直接把厉君柳跟抱了起来：“姐姐，你是不是有人了？回来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别给我打？”

厉君柳斜眼看他：“你觉着我有时间找男人吗？天天忙着爬高上低的，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给小奶娃喂奶……”

“啊？小奶娃？你的吗？”

厉君柳用手拍了拍秦年的肩膀：“来，先放我下来……”

秦年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听话的把厉君柳给放了下来。

厉君柳直接把上衣给掀了起来：“我不能生孩子这件事，不是个秘密吧？我记着咱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呀？”

秦年的手顺着厉君柳掀起的衣摆就伸了进去，奶哄哄的跟厉君柳撒娇：“姐姐，我错了，我就是太想你了，才会问这么多余的问题，原谅我好不好？”

厉君柳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事情生气，这几天，她确实是挺忙的，秦年每天都会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可是她时间不凑巧，一个都没接到。

自己理亏，怎么可能说秦年的不是，娇娇的凑到秦年嘴边亲了亲：“姐姐今天心情好，原谅你了……”

秦年的手在厉君柳的肚子上来回摸索了好几遍，就贼兮兮的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姐姐，福利院的事情现在要怎么处理呀？这都快两个月了，章还没有盖齐全，是我资质不够吗？”

福利院的事情，厉君柳已经好多天都没过问了，最近一直忙唐家和林白的事情，都没有跟欧阳绵绵联系。

听了秦年的话，也顾不得亲了，拿了手机就给欧阳绵绵打电话。

欧阳绵绵不知道在做什么，电话快挂断的时候才接电话：“柳柳呀，从南城回来了吗？”

“还没有，家里的事情有点棘手，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回去，欧阳姐姐，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

“我知道，秦年的福利院是吧?柳柳，你先别问问题，听我详细跟你说，你应该知道，咱么筹划的这个福利院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秦年既然要做福利院的院长，就肯定要被各种审核的，前两天，上头给了我消息，说秦年的审核没通过……”

“没通过？为什么呀？”

厉君柳还没说话，秦年就在一边喊了起来：“不是，我一个孤儿，没爹没妈的，他们要审核什么呀？”

听到秦年的声音，欧阳绵绵笑了一声：“秦年去找你了对吧？柳柳，你把电话开免提，既然他在，我就直接把结果跟你说了吧……”

其实听到秦年审核没通过的事情，厉君柳也皱了眉头，不过她没有秦年激动，看了秦年一眼，示意他别着急。

欧阳绵绵说的很委婉，大概意思就是审核的人找到了秦年的亲生父母，他父亲污点太多，母亲是个杀人犯，综合这些，这个福利院的院长他怕是做不了了，不过做做院里的管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欧阳绵绵的话还没说完，秦年就急了：“不是，他们把我遗弃二十年了，污点太多跟我有什么关系？也不是我杀人了，我为什么不可以？还有，我身边那么多的孩子，他们遭的罪太多了，我怎么放心把他们交给别人……”

眼见秦年要失控，厉君柳拿起手机，直接去了卫生间：“欧阳姐姐，秦年的情绪有点激动，他说的话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他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介意他说的话，柳柳，这件事我问过父亲了，若是一点小事也就算了，他父亲做的事情，没有人敢说话，我父亲也不行……”

能听出来，欧阳绵绵有点局促。

厉君柳跟她打交道还是挺多的，算是很了解她，就嗯了一声：“没事，秦年的情绪我会安抚好的，就是秦年收养的那些孩子，还希望你能给安排好……”

“不行，我不放心把他们交给别人，若我当不了院长，他们也不能去福利院……”

秦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他很暴躁，都快要踹门了。

厉君柳跟欧阳绵绵说了一声抱歉：“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厉君柳伸手把厕所的门打开，秦年一头就扎了进来，撞的厉君柳一个趔趄，胳膊在门上出摩擦了一下，疼的她只皱眉头。

满脸怒气的秦年抬头看厉君柳脸色不对劲，立刻就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没事吧……”

厉君柳用手推开秦年的胳膊，脸色有点冷：“我没事……”

给前台打电话要了药箱，就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低着头，敛了眉眼。

她本来就是觉着秦年莽撞，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跟他说一下，哪里知道，秦年竟然扑通一声跪倒了她跟前。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秦年抬手扇自己耳光的事情，厉君柳长叹了一口气：“停，有话就说，不要在我跟前装可怜，秦年，你年龄不大，但是你是一个成年人了，应该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秦年点头：“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是太着急了，你也知道，那些孩子还在那破院子里住着，就等着我回去带他们走呢，如今我审核不通过，我该怎么跟他们交代呀？”

厉君柳眉梢轻挑：“秦年，你从小一个人长大，应该最明白这句话的道理，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那些孩子会长大，他们早晚会离开你，结婚，生子，融入社会，开始新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不能当院长怎么了？不是你，自然会有别人，我就不相信，离开你，那些孩子还就活不了了？”

厉君柳越说越生气，清晰慢慢的也激动了起来。

秦年一开始是梗着脖子看她，后来就把头低下去了。

见他如此，厉君柳也不好一直絮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年，社会就是社会，不只是有一腔热血就可以的，欧阳姐姐说你审核不通过，其实这事情我能理解，我问你，你有没有了解过京城最大的福利院一年能收到多少资助吗？”

秦年摇头。

厉君柳苦苦一笑：“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会跟我犟，秦年，我倒是觉着这个院长你不做挺好的……”

“可是……”

秦年不甘心，还想要争辩，可是看到厉君柳的眼睛，立刻就闭了嘴。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答应了你，说着福利院一定会交到你手里？”

秦年不说话，但是厉君柳知道他犟的就是这回事。

又叹了一口气：“秦年，若是你一定要当一个院长，我可以出资在南城这个小地方办一个私人的，没有人会审核你，自然也不会有很多的社会捐赠，你愿意吗？”

厉君柳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温柔了，她跟秦年的感情开始的太突然，她自己都没有准备好，就这么忽然就开始了，一开始，她以为秦年是那种很大男子主义的男孩子，后来才发现，把自己养大的秦年固执，缺乏安全感，骨子里头有一种固执的傲慢，就是那种离了谁都可以的倔强。

她心疼这个男孩子，想要尽自己的最大的可能给他安全感，可是到头来，她发现有点难，一个人的长年累月堆积的不信任，不安全，是深入到骨髓里头去的。

她能改变的可能性比较小。

所以，斟酌再三，她说了这句话，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妥协了。

本以为秦年会点头，哪里知道，他竟然会激烈的反对：“不行，不可以，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因为没有资助吗？”

厉君柳眯着眼睛问秦年。

秦年有些暴躁的站了起来：“我是在乎钱的人吗？厉君柳，你看清楚，我是秦年，我可以低下头来去伺候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也有能力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做人……不是，柳柳，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年的话说了一半，厉君柳的脸就冷了。

甚至不想跟秦年再说第二句话，提着包就要走。

秦年肉眼可见的慌了，他从后边搂住厉君柳的腰，软着声音撒娇：“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口不择言，我打自己嘴巴……姐姐，你别走好不好？你就当我说话是放屁好不好？”

厉君柳能理解秦年的矛盾，也能把自己心里的矛盾给压回去。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把秦年的手给掰开：“福利院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的，要不，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我不走，我是因为想你才来的南城，不是因为福利院的事情才来的，姐姐，我跟你保证，从现在开始，我绝口不提福利院的事情，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

厉君柳回头看秦年的眼睛：“你自己说的，能做到吗？”

“能……”

厉君柳到底是心软了，她有过很多男人，不过没有一段感情是善终的。

虽然，每一次她都很努力的想要把握住。

她知道，当秦年激动的说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们的这段感情就结束了，为了祭奠一下这已经死去的爱情，她决定好好的跟秦年相处一天，然后送他走，尽可能的帮他解决福利院的事情，再然后，各奔东西，互不打扰。

当秦年抱着她的腿把她搂在怀里的事情，她眼神澄明的看秦年：“你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吗？”

正陷在情欲里的秦年无比坚定的摇头：“他们富贵是他们的运气，他们贫穷是他们的报应，跟我都没有关系……”

厉君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那我呢?秦年，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

秦年愣了一下，动作没停，眼珠没动，就那样看着厉君柳的眼睛，在一瞬间低吼着释放了自己。

厉君柳转过身用被子把自己包住：“我去洗个澡，然后送你回京城……”

不等秦年说话，她就快速的离开了。

感情的事情，太快开始，就注定了太快结束，她不能确定自己在秦年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她自己也不确定秦年在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薛宝宝跟她说，感情是可以无缝衔接的，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厉君柳跟陈年纠缠了那么久，哪里就那么轻易的跟别的男人无缝衔接。

所以呢，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若是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赶紧放手。

洗澡的时候，厉君柳让人送了衣服过来，顺带着把秦年的机票也给买好了。

秦年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

站在酒店门口，厉君柳问秦年：“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姐姐，我们还能见面吗？”

“可以呀，随时都可以见面，工作上，生活上遇到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福利院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帮你周旋，不过，我不能给你保证……”

“我知道，终究是我太贪心了，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在社会底层当渣滓……”

听了这话，厉君柳对心里所有的纠结一下子就释怀了，笑着拥抱了秦年：“回去之后，耐心等待，一有消息，我就会跟你联系的……”

秦年拉扯了一下厉君柳的袖子：“姐姐，那我们……”

“我们就到这里吧，秦年，我们不合适，或者说，我不适合你，你很年轻，一定会遇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女孩子……”

聪明人分手真的不会说很难听的话，不会歇斯底里，不会互相埋怨，不会彼此消耗。

秦年红着眼睛微笑：“姐姐，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

“借你吉言，希望你说的那个人就在下个路口等我……”

秦年走了，一共就在南城呆了三个小时，他走的很潇洒，厉君柳走的也没有牵挂。

前脚送走秦年，后脚她就爬了乔七月的窗户：“七月，我跟秦年分手了……”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弟弟体力好吗？她也准备向弟弟下手了……”

乔七月用眼睛瞟了一下林珠珠。

厉君柳轻笑：“挺好，我觉着挺好……”

“挺好你还分手？”

乔七月趴在窗户缝隙上看厉君柳：“吵架了？我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战斗吗？怎么？不和谐？”

“和谐不和谐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吧，秦年这孩子的想法跟我不一样，他想要的，准备要的，以后要拥有的，跟我想的都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