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是吗?”
她敏锐地从工藤优作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于是似笑非笑起来,“看来,那只鸟类一定很出色,不然不会改变大名鼎鼎的‘工藤优作’。”
“大名鼎鼎,”工藤优作重复了一遍,笑着摇了摇头,“名气从来不是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略微沉吟,“不过说起这个,我有一件事好奇很久了。”
“什么事?”贝尔摩德挑眉。
“白沙街福利院的成立时间,是上个世纪,院长案件发生的时候,也是上个世纪,”工藤优作道,“那个时间点,《福尔摩斯》还没有出世吧?”
他推了推眼镜,侧首看向贝尔摩德,“福利院的荧光字迹,为什么会有‘莫里亚蒂’?”
“我很好奇这一点。”
他捕捉到了贝尔摩德脸上划过的微妙表情。
“要我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微妙心情呢?该说不愧是,”她轻轻地顿了一下,才吐出一个相对委婉的称呼,“‘同病相怜’者吗?”
“这种相当神秘、只有当事人才能彻底清楚是话题,其实还是去询问当事人比较好,这样能获得更准确的答案,不过,”
贝尔摩德扯了扯唇角,“有很长一段时间,组织也在探究这些事,探究……”
“关于那个人的每个秘密。”她瞥向工藤优作,在‘每个秘密’上咬重、又一字一句地拖长了一些,似笑非笑地说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工藤优作倒是接受良好,毫不意外地平静接受了‘组织疯狂追查过克恩·波本’这件事,这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他面不改色地反问,“查到了?”
“柯南·道尔没见过他。”贝尔摩德先说结论,又补充细节,“组织试探过很多次,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柯南·道尔是《福尔摩斯》的作者。
工藤优作扬眉,他克制地看了贝尔摩德一眼,把异议压回去。
他想问的,其实不是‘柯南·道尔是不是认识克恩·波本?’,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要认真阅读过《福尔摩的》就能知道,它的作者肯定不认识克恩·波本本人。
无论是福尔摩斯、还是出场极少的莫里亚蒂,又或者是其他人,都没有克恩·波本的那种特性,那种很有辨识度,带着克制、礼貌、温和的疏离感,以及‘不当人’。
就算柯南·道尔认识克恩·波本,也不会是面对面见过、交流过的那种认识,而是通过传闻认识的。
除了是侦探,工藤优作还是一位优秀的推理小说家,所以能够精准把握住这种人物形象的微妙特性,他相信正常读者也可以察觉到这种特性。
在这种情况下,还再三试探柯南·道尔,只能说明一件事:组织没有其他线索了。
没有其他线索了,所以只能狗急跳墙地追着一个不可能得到满意答复的问题咬。
“据说《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是柯南·道尔从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个传闻,于是写作出来的,”贝尔摩德又道,“你的‘朋友’可在伦敦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是现在,伦敦都还流传着和他有关的传说。”
她意味深长道:“当然,他们都不知道‘克恩·波本‘这个人,也不知道一些惊悚传说中的某个人物是一个人。”
伦敦,工藤优作猜到了,在‘黛米·波本’在伦敦出现的时候,他就猜到伦敦和克恩一定有联系,不然黛米不会‘复活’在这里。
而这种联系……
他缓缓道:“开膛手杰克。”
贝尔摩德惊讶起来。
她是真的惊讶,还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他和这个传说有牵连?”
“开膛手杰克的重点是凶手吧?”她皱起眉,“猎奇性和惊悚性全在凶手上,经过传播,原本传说的很多部分都发生改变,只留下‘开膛手杰克’的重点。”
“你是怎么查到的?”
在开膛手杰克的传说里,开膛手是绝对的重点,剩下的都是点缀。
工藤优作是怎么从这些点缀里发现‘克恩·波本’的存在的?贝尔摩德觉得多少有些离谱了。
“我是在一个论坛上看到的,上面记载了很多和真实案件相关的传说,”工藤优作回答,他若有所思地补充,“上面记载的一些传说,最早是从十九世纪中开始的,比如绯红血案,最晚则到前几年。”
“那些传说都有真实案件,伦敦的绯红血案让很多当地人在一段时间内都很恐惧红兜帽吧?甚至不约而同避开了红色的衣物,以免被凶手选中。”
“除此之外,那些传说似乎就没什么共同点了,传说源也很不稳定,在英法美几个国家徘徊。”
“如果,如果这些传说都和一个人有关,那么这些传说就相当于‘足迹’,代表着对方的行程。”工藤优作顿了顿。
他侧首看向贝尔摩德,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便笑了笑。
“不过,”他又道,“在我看完所有传说的三分钟内,那个论坛便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甚至连浏览器的浏览记录也没有它的存在,只有一个时间段的空白,显示我并不在使用电脑。”
那么,指向性很明显了,有人在目标精准、毫不掩饰地向工藤优作传递信息。
有关克恩·波本的信息。
贝尔摩德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压下眉头,“组织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个位数。”
“他们要么在组织的绝对控制之下,根本无法向外界传递信息,要么对那位先生绝对忠诚,不会传递出这种绝对机密。”
所以,悄无声息地找上工藤优作、递完信息就烟消云散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组织的人。
“我猜到了,”工藤优作道,“把信息传递给我的人,应该是一个在东京生活过、现在居住在纽约,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他又补充:“也可能是长期与世隔绝,所以措辞有几分小孩子的成年骇客。”
以及。
“那些传说的很大一部分,都伴随着惊世骇俗的天才罪犯,”工藤优作道,“我不相信先生会和那种家伙合作。”
所以这些传说,他提都没有和克恩提一下,只说了和乌丸有关的案件。
如果不是那个案件和乌丸有关,以案件中凶手的癫狂和嗜血程度,他连那个案件都不会说出来。
贝尔摩德道:“不是合作。”
工藤优作侧首看过去。
她漫不经心地翘起腿,眉头还紧皱着,思考着那位网络上的‘敌人’,嘴里则反驳了一下,“不是敌人,是灵光一闪的‘灵光’。”
“你应该有所察觉到吧,像我们这种在黑暗里的黑色人物,和你们这种经常接触我们的人,在某些事情上都格外敏锐。”
“听到一声很日常的轻响,普通人不会在意,但‘我们’和‘你们’中,却有相当一部分人能瞬间意识到不对,察觉到是有人在围剿自己、又或者是周围发生了命案。”
“那是对死亡的嗅觉。”
经常接触死亡的人可以嗅到,比如制造死亡的黑色人物,再比如阻止死亡的医生,再再比如调查死亡的法医和侦探。
工藤优作平静点头。
“你的‘朋友’身上就有这种如影随形一样的味道,他就像是经过漫长酿造的酒,散发出佳酿的微醺味。”贝尔摩德道,“他不需要做什么,本身散发出的死亡味道就能轻而易举地制造出化学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