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沙州。
漫天的黄沙中,被绳索束缚住的吐蕃人连成一串,踉踉跄跄的不断向前走。
原属于他们赖以生存的财物,如骆驼、马儿,牛羊等等,此时都被别的人驱赶着。
有吐蕃人战战兢兢的回过头,看了眼远处那个方脸大耳的身影。
那人淡然的骑在马上,可周围人却对他恭敬得很。
有只着麻衣皮甲的骑士奔过来,一鞭子抽在这吐蕃人的脸上。
“赶快前进!”
吐蕃人缩回了脖子,心底里尽是惧恨。
该死的李嗣源!
该死的大唐!
……
“大哥,中原那边来信了……”
马蹄踏在沙地中的声音先自身后传来,继而才响起一道声音。
李嗣源周围的将领都向一旁散开了些,以供来人近前。
来人递过来一张信纸,然后出声道:“据中原消息,现下漠北已降,而且李——”
他的声音一顿,继而用余光瞥到了一位向这里张望过来的中年汉子。
他话音一转,声音也高了些许:“不但漠北归降,陛下还统合了草原诸部,被各部尊为圣人天可汗——
且陛下在北巡之际,听闻有不臣之高丽国欲举兵动乱,便遣那草原诸部尽皆出兵,将之讨灭。国都都被攻破,高丽王室皆被废黜为庶人,流放岭南——
至此,辽东臣服,国土尽归我大唐……”
他的声音高亢,一经说出,便立即引起了周遭人的躁动。特别是方才那一直注意这边的中年汉子,神情当即变得肃然。
无视周围人的低哗议论声,李嗣源淡然一笑,夹着马腹缓缓向前走动。
方才向他禀报那人同时跟上,留下了一堆犹自惊惧的归义军将领在原地。
片刻后,李嗣源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停住,看着不断被驱赶着向西而去的吐蕃人队伍,目光有些阴郁。
他偏着头,沉声道:“漠北当真降了?”
“回大哥,当真降了——据探子的消息,那漠北王储都在洛阳当质子了……”
李嗣源眯着眼睛,在一番思较过后,才询问道:“那高丽国,是什么情况?”
“当初在辽东的新罗亡了,这高丽国便是踩着它的尸体掌控的辽东,据说是在李璟攻漠北的时候起了异心,险些叩关入了中原。漠北降了后,李璟转头便调集草原诸部人马把那高丽灭了……”
李嗣源的细长双眼不自然的跳了跳:“我们出来,方才一年吧?”
“……中原据此实在太远,这信报上的消息只怕是前两个月的了。”
李嗣源倒吸一口凉气。
天杀的漠北,天杀的什么高丽!
就不能争口气,和那姓李的多打几年?
跟在他后面的人也有些沉默,显然是同样被震惊到了。
但半响后,李嗣源只是冷声一笑:“他再厉害,对咱们也是鞭长莫及,现在还犯不着担心他。”
他沉吟片刻,隐晦的瞥了眼后边远处的人马,然后压低了声音:
“沙州城里,现今如何?”
“大哥不必忧心,你那贤婿的手段,想必你比我清楚……”
李嗣源哼笑一声:“他也就会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倒算合适,我有机会亲自寻他问问。”
身后人点点头,但又听李嗣源的声音响起:“那曹议金,可有疑心?”
“大哥也看得出来,他现在对你可听话得很,大可放心。”
李嗣源斜眼看着他:“六弟门下那巴尔,四弟难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