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走吧!”徐泽湖也紧跟着开口,更是满脸嫌恶,“我出身卑微,哪有资格做你的父亲,你走吧,不要跟我们混在一起,免得被人耻笑。快走,走!”
楚凌云越发笑得眯了眼,声音也更加温柔:“我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改变的,你们说多少都没用,从现在起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保证一步也不离开,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个屁!两人险些按耐不住直接骂出了口,并且更加气急败坏:这可怎么办?他若真的不愿走,凭他们两人的本事是绝对奈何不了他的,难道一个好好的偷梁换柱的计划就这样胎死腹中了吗?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各自急得头顶冒火,却偏偏无计可施。将他们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楚凌云挑了挑唇,勾出一抹冷锐的笑意。
就这样,三人各自占据着一角,彼此都默不作声。不知过了多久,徐泽湖突然站起身说道:“云儿,你救我们出去好不好?”
楚凌云回头看他一眼,声音依然温柔,可惜说出来的话却半点温柔的意思都没有:“不准这样叫我,你没那个资格!”
霜妃急怒不已,立刻就要开口,徐泽湖却一挥手拦住了她,仍然看着楚凌云:“好!我没那个资格,那么狼王大人麻烦你将我们救出去行吗?我知道凭你的本事,这一点根本不成问题。”
楚凌云居然点了点头:“没错,是不成问题,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这还需要理由吗?”徐泽湖皱了皱眉,“虽然你一直都不愿承认,但我们确实是你的亲生父母,身为人子,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死在这里?”
楚凌云看着他,微笑不变:“只要做了错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这与身份无关。何况,你认为我应该救你们的那个前提,真的成立吗?”
霜妃一愣,瞬间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成立?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吗?你这辈子没有那个富贵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
楚凌云摇了摇头:“富贵不富贵的我倒不在乎,我只是怎么看,都不觉得我会是你们的儿子。像你们这样的人,不配生出我这样的儿子。”
这几句话无疑说的更狠,霜妃立刻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蹦了起来,指着楚凌云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你这个不孝子!混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你来救我们了,你就等着跟我们一起被皇上处死,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楚凌云面不改色,仿佛在看着一条汪汪乱叫的疯狗:“我没兴趣,你们俩去吧,到阴曹地府还可以做对鬼夫妻!”
“哈哈!”霜妃怪笑起来,“你没兴趣,你以为由得你吗?等着吧!我们三个会死在一起的。”
楚凌云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现在就跟你说的,不过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很不爽,只好给你点教训了。”
“不爽”这个词还是跟爱妃学的,原来用起来真的挺爽的。
霜妃原本还在哈哈地怪笑着,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不但笑声咽了回去,整个人更是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敢乱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娘,你敢碰我一根指头,就是大逆不道!”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楚凌云微笑着,“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那不如来个滴血认亲怎么样?”
“滴血认亲”四个字出口,两人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
不过片刻之后徐泽湖便故意笑了笑:“原来你还是心存幻想,何必呢?不是就不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有道理!”楚凌云点头,“那就验一个来看看,是真是假就一目了然了。你等着,我让隐卫去准备东西。”
“你的人准备的东西怎么能信呢?”徐泽湖故作镇定地说着,“你根本就不肯与我相认,想要在滴血认亲上做手脚,不是易如反掌吗?”
“也有道理!”楚凌云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咱们还是等等看吧!不过有一点你们趁早死心,我不会救你们出去,而且只要有我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把你们从这里救出去,相信吗?”
两人狠狠地瞪着他,片刻后居然不约而同地瘫在了地上:很好,这下可以彻底安心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为什么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真相,如果是那样,才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楚天奇完全不知道天牢内的变故,也不知道端木琉璃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挖掘出了多少内幕。经过几天的调整,他总算基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日一早,便命人将徐泽湖、霜妃和楚凌云一家三口带到他的面前,进行最后的审判。
这最后的审判是在御书房中进行的。
楚天奇端坐在桌案之后,脸色阴沉。楚凌跃作为重要的人证,也早已在一旁落座。虽然背后的伤十分严重,他却不愿被任何人知道,强撑着端坐在椅子上,外表看来果然没有什么破绽。
这件事毕竟是楚凌跃揭发出来的,端木琉璃又是她的亲侄女儿,凝贵妃自然不放心,也早早地赶过来察看究竟。
跟着她一起前来的还有楚凌溪和楚寒薇,两人都是满脸关切,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所谓的事实。
除了他们,楚凌飞等一干皇子也全都赶到了,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不过各人心中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对于他们的到来,楚天奇并未表示反对,相反,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每一个家庭成员原本就都应该在场。
然而,最奇怪的一点众人很快就觉察到了,那就是最应该关心此事的端木琉璃居然缺席,难道她一点都不关心楚凌云的下场究竟如何吗?还是她已经对此彻底绝望,不如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总之,不多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白衣的楚凌云,虽然受了几天的牢狱之苦,他脸上却没有半分困顿,整个人更是找不到丝毫的狼狈,依然如从前一样神采飞扬,唇角甚至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微笑,仿佛他此刻并不是前来受审,而是应邀前来看戏的。
与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走在后面的霜妃和徐泽湖。两人仿佛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出来,不但形容枯槁、蓬头垢面,而且连身形都已经蜷缩了起来,神情呆滞的样子居然十分可怜。毕竟,今日所谓的审判根本就是多余的,至少这两人绝对是死定了。
来到楚天奇面前站定,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父皇!”
楚天奇看着他,眼中有着淡淡的遗憾:“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叫朕父皇?”
楚凌云依然笑着,语气却出奇的认真:“无论到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父皇。”
“三皇兄,你还是算了吧!”楚凌跃忍不住抢先开了口,满脸阴郁地说着,“铁证如山,事实俱在,你再怎么装可怜都没用。怎么,想用哀兵政策打动父皇饶你一命吗?可惜,皇室血统不容你们这些贱民如此羞辱。这份羞辱,也必须用血才能洗清!”
楚凌云撇撇嘴:没新意。
收起眼中的惋惜和遗憾,楚天奇转头看向了霜妃,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而充满厌恶:“霜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突然被点到了名字,霜妃居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可是当她抬起头,却本能地把目光落到了楚凌跃的脸上,楚凌跃心中一凛,立刻厉声喝道:“贱妇!你看什么?没错,是本王把你们的事揭发了出来,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怨不得本王!”
霜妃的嘴唇剧烈地哆嗦了几下,却立刻把目光转回到了楚天奇的脸上,满脸绝望地说道:“皇上,臣妾没话说,是臣妾背叛了皇上,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还和哥哥生下了云儿,如今臣妾只求一死。再无他想!只不过臣妾恳请皇上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臣妾多谢皇上的恩德!”
楚天奇冷冷一笑,转头看着楚凌云:“云儿,你怎么说?”
楚凌云挑了挑眉,满脸无辜:“父皇,他们一家三口要死在一起,就让他们死好了,与我无关啊!”
这句话出口,所有人顿时愣了一下,霜妃更是立刻尖叫起来:“云儿!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肯接受事实吗?你以为皇上真的会放过你?”
楚凌云笑笑,居然住了口,再也不说一个字。然而楚天奇毕竟是帝王,眼眸一转,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立刻开口:“云儿,你在等什么?”
楚凌云微笑:“父皇英明,我是在等一个人,只要她来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霜妃的眼中掠过一抹明显的恐惧,但她也记着那句“声音越大越显得心虚”,不得不尽力控制着自己,勉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云儿!你死了这条心吧,真相早就已经大白了,你把谁请来都没用!”
楚凌云恩赐一般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你所说的真相,就是你与徐泽湖私通,然后生下了我,是不是?”
“当然是!”霜妃立刻点头,哀哀戚戚地说着,“我知道你根本接受不了,可是事实不是因为你接受不了就能改变的。二十年来,哥哥始终未能听到你叫他一声父亲,如今我们都已死到临头,你连他这临死之前最后的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吗?”
楚凌云依然淡淡地笑着:“我是想满足,但你口口声声说他就是我的父亲,总得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吧!”
霜妃眼中又掠过一抹慌乱,却满脸信誓旦旦:“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的父亲是谁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吗?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凌云想要的证据,我这里有。”
便在此时,一个宛如天籁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时,端木琉璃已经如谪落凡间的仙子一般盈盈而入,敛衽作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姑姑。”
“免礼!”楚天奇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楚凌云毫无意外的脸,顿时明白了什么,“云儿,你等的人就是琉璃?”
楚凌云还未开口,端木琉璃已经微微一笑:“不错,凌云等的就是儿臣,父皇,霜妃对您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真正的事实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看到她的出现,霜妃早就已经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再听到这句话更是脸色惨白,尖声大叫:“胡说,你闭嘴!我没撒谎,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已经全部招供了,你还想怎么样?”
端木琉璃皱了皱眉:“凌云,让她闭嘴。”
楚凌云二话不说,右手一挥之间,一缕指风已经激射而至,霜妃瞬间浑身一僵,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
徐泽湖吓了一跳,紧跟着软瘫在地,更是浑身剧颤,半条命都没了。
这一幕当然让楚凌跃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刷地站起身来,咬牙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不等他说出第二句话,楚凌云已经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锐如刀:“你也想闭嘴吗?”
楚凌跃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后面的话居然不自觉地梗在了喉口,眼中更是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要变天了不成?
楚天奇心中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但他却比任何人更懂得控制自己,直到此时才终于重新开口:“琉璃,你方才说霜妃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怎么回事?”
端木琉璃迈步走到楚凌云的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道:“父皇,凌云他的确确是您的儿子,您若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这句话委实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而不可否认的是,楚凌飞他们顿时脸露喜色,简直惊喜不已。惟有霜妃和徐泽湖瞬间满脸恐惧和绝望,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突然被人掐断了一样。
楚天奇同样满脸愕然,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怎么可能?霜妃不是已经亲口承认了吗?”
端木琉璃冷笑,冷冷的看了霜妃一眼:“她亲口承认,只不过是因为她想拖着凌云一起死,因为只有凌云死了,她真正的私生子才能够逃过这场劫难,继续以皇子的身份享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荣华富贵!”
这句话不亚于一声惊雷,令众人惊愕不已……除了楚凌云。
得到端木琉璃的示意,他抬手解掉了霜妃的穴道,端木琉璃已经淡淡地问道:“霜妃,我说的对吗?”
霜妃浑身一软,本能地双手撑地,才没有当场趴下去,口中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你……撒谎……”
然而她的否认听在众人的耳中是那么无力,即便是个傻子,恐怕也不会相信她了。
楚天奇瞬间便看出了这一点,脸色早已刷的沉到了底:“霜妃!你到底还对朕隐瞒了什么?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霜妃哆嗦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仍然不说一个字,只是喉咙里咕噜咕噜地作响:“皇……皇……”
“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是儿臣来说吧!”端木琉璃淡淡地冷笑着,“父皇,这些年来霜妃的确与徐泽湖私通,并且有了一个儿子,但那个人却不是凌云。”
说着,她将之前调查到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前面刘妈和张嫂所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当刘妈昏倒在地,张嫂将她送出门外的时候,所有人都绝对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先一步生下皇子的霜妃,趁着凝贵妃因为生下孩子耗费了大量体力而昏睡、张嫂又还未返回的一瞬间,将两个皇子调换了过来!
“什么?”
早就知道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必定会是这样的反应,端木琉璃很聪明地留给了众人一些时间。
果然,惊呼声惊天动地,所有人都被这第二道惊雷劈得晕头转向,半天反应不过来。就连一向深沉镇定的楚天奇也险些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因为极度震惊,最初的惊呼声过去之后,所有人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目瞪口呆地看着端木琉璃。
“琉璃,你再说一遍!”一片寂静之中,凝贵妃突然开了口,语气中透着浓烈的急切和惊喜,“你再说一遍,霜妃把我和她的孩子换了过来,是真的吗?”
端木琉璃立刻点头,含笑说道:“是真的!其实最后的真相是,珩王才是霜妃和徐泽湖私通所生的儿子,而凌云却是如假包换的皇室血脉,是姑姑您和皇上的亲生儿子!”
得到她的亲口证实,凝贵妃哪里还坐得住,早已跳起身扑了过来,冲到楚凌云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得浑身颤抖:“真的?真的?是真的?这、这居然是我的儿子,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我的头上?天哪!天哪!”
紧跟着反应过来的是楚天奇,只不过他仍然矜持得多,尽管眼中也闪过一抹如释重负,他却还能勉强坐在原处,深吸一口气说道:“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霜妃,你居然会作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霜妃有心想要辩驳,却已经浑身无力,连哆嗦都哆嗦不动了,跟着白眼一翻,终于像死猪一样趴到了地上。
随后反应过来的楚凌溪和楚寒薇更懒得理会她,早已争先恐后地奔了过来,同样抓着楚凌云连连跳脚:“真的?真的?是真的?这才是我们的亲哥哥?”
怪不得,虽然楚凌跃才是楚凌溪的亲哥哥,但楚凌溪对他却一直不怎么亲热,始终喜欢粘在楚凌云的身后问长问短。楚凌云虽然与楚凌跃不和,对楚寒薇却一直和颜悦色,原来冥冥之中是因为,他们的体内流着完全相同的血,他们才是源出一脉亲兄弟、亲兄妹!
被三人围在中间,而且抓住了又蹦又跳,楚凌云的眼中虽然也有着明显的笑意,却故意皱了皱眉:“你们三个要掐死我吗?”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手,却都被喜悦浸染得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太高兴了嘛!”
“胡说!”三人的话音还未落地,楚凌跃骤然厉声尖叫起来,瞳孔又开始慢慢变得赤红:“父皇!你不要听端木琉璃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臣是您的儿子,儿臣才不是这个贱民的儿子……”
“嗤!”
以隔空点穴的手法封了他的穴道,让他有口难言,楚凌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也太吵了,还是先闭嘴。”
楚天奇又不是白痴,当然不可能谁说什么他都信,楚凌跃方才那些话他只当没有听到,早已看着端木琉璃问道:“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朕。”
端木琉璃点头:“是!”
当年霜妃入宫的时间虽然比凝贵妃要早得多,却一直不怎么受宠,有时甚至隔上两三个月楚天奇才会想起她,召她侍一次寝。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凝贵妃一入宫便被封为贵妃,得尽了楚天奇的宠爱,常常让霜妃妒忌不已,因为上天不但赐给了凝贵妃一副花容月貌,还给了她那么显赫的身世。而她不仅出身不高,就连容貌也不过勉强算得上上乘,她拿什么跟凝贵妃争宠?
于是,霜妃心中苦闷难言,无处宣泄,便只好向自己的家人倾诉,这所谓的家人自然就是徐泽湖。为了解闷,一开始她只是将徐泽湖宣入宫中与她聊天作伴,然而因为两人原本就不是亲兄妹,一来二去之下居然跨越了雷池,做出了苟且之事。
虽然这种事一旦被楚天奇知道便是死罪,但两人却从这份畸形的恋情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要让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必须想一个长久之计,于是霜妃绞尽脑汁,便想到了利用清泉寺作为掩护,果然一晃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
知道楚天奇并不经常召她侍寝,两人幽会的时候霜妃一直非常小心,服用了一种可以避孕的药物,免得万一怀了徐泽湖的孩子招来杀身之祸。
那天在清泉寺与徐泽湖幽会之后,当天晚上楚天奇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她,召她侍寝,不久她便怀有了身孕。她服用的避孕药一直灵验得很,而且药效不会超过三个时辰,所以一直到楚凌跃降生之前,霜妃都以为她怀的是楚天奇的骨肉。
原本以为怀了龙胎之后,她的地位会因此有一个质的飞跃,不说得尽帝王宠爱,至少不会再这样被不冷不热地扔在一边了吧?
所以,当时霜妃已经在考虑着必须尽快跟徐泽湖断绝往来,并且憧憬着马上就要到来的众星捧月。
谁知老天却偏偏就要跟她作对,刚刚隔了几天便传来了凝贵妃也怀了身孕的消息。一瞬间,凝贵妃成了楚天奇的心头肉、掌中宝,无论什么东西,最好的总是留给凝贵妃的。对于同样怀了身孕的霜妃,楚天奇却几乎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叮嘱太医务必小心照顾龙胎而已。
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的差别对待更让霜妃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越发抱怨上天的不公,同时居然毫无道理地将凝贵妃当作了仇人,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认为是她的存在才导致了楚天奇对她的不屑一顾。
可是恨归恨,霜妃却毫无办法,因为她根本没有跟凝贵妃抗衡的资本,无论心中有多么愤怒不甘,她也只能咬牙承受下来,并且继续时不时向地向徐泽湖倾诉,与他保持着暗中的往来。
同样,霜妃虽然不忿凝贵妃得尽了天下的好处,但是这一招偷龙转凤却并非她蓄谋已久,而是临时起意。
偏偏那么巧合,她与凝贵妃同一天临产。当时她首先生下了孩子,可是当刘妈昏倒被张嫂送出去之后,她却突然发现孩子的后背有一片肌肤有着明显的异状,宛若鱼鳞!看到这一幕,她脑中轰然一响,知道大祸恐怕已经临头!
因为那种鱼鳞状的肌肤是徐泽湖的家族独有的特征,更遥远的年代她不知道,但至少最近这好几代人之中,每一个降生的男婴都是如此!
换句话说,她一直以为楚凌跃是楚天奇的骨肉,但事实上很可能是因为那次的避孕药出了纰漏,这个孩子恐怕是她跟徐泽湖偷情所生!
虽然还不曾经过滴血认亲,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但是仅凭这鱼鳞状的肌肤,至少说明此事大有可能,正是因为如此,霜妃吓得魂飞魄散,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凝贵妃的孩子也来到了世间。因为两人的床榻相隔的并不远,她本能地抬头看去,才发现凝贵妃已经暂时昏睡过去,那个在她的胯间不断踢腾着小脚啼哭的孩子,赫然也是一个男婴!
就在这一瞬间,霜妃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并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把两个孩子换了过来!为了避免引起张嫂的疑心,她才故意装出一副刚刚给孩子剪断脐带的样子。
在正常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想到她会这样做。若说她会把自己生下的公主与凝贵妃生下的皇子交换,还可以解释为是为了争宠,但两人生下的都是皇子,从本质上来说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尽管当时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却从未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
当时虽然时间紧迫,霜妃的脑中却已经电光石火一般转过了好几个念头。首先,徐泽湖的家族有这样的遗传特征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个秘密。她的孩子特征虽然非常明显,但如果他是凝贵妃的孩子,便绝对不会有人将他与徐泽湖扯上任何关系,安全系数就大大提高了。
其次,凝贵妃受尽宠爱,她生下的皇子自然也会得到楚天奇更多的关爱,说不定将来就有可能登上帝位。反之,霜妃本人就不怎么受楚天奇待见,如果这个孩子跟着她,便注定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一辈子庸庸碌碌。
如此这般调换过来,将来会受到重用而风光无限的就是她的儿子,如果以后他能够登上帝位,她才算彻底出了一口恶气,也可以狠狠地报复凝贵妃。虽然终究不能与亲生儿子相认,她也心满意足。
其实,当时霜妃虽然因为那片鱼鳞肌肤而有所怀疑,却并没有百分之百地肯定,曾经在心中偷偷祈祷那不过是巧合。所以后来她曾经找机会取得了楚凌跃的一滴血,与徐泽湖做过滴血认亲,结果却令她万分失望,徐泽湖的的确确才是楚凌跃的亲生父亲。
总之无论如何,这件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而真正让霜妃失望的是,尽管她仍然不曾得到楚天奇更多的宠爱,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楚凌云渐渐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东越国的战神、不败神话,他的头顶有无数光环,他这一路走来,伴随的都是鲜花和掌声!
相反,希望借着端木世家和凝贵妃的东风而让楚凌跃得到更多荣耀的愿望几乎彻底落空,从始至终楚凌跃都平庸得要命,就连容貌比楚凌云也不止差了一个档次!幸亏楚天奇和凝贵妃都不曾怀疑过什么,否则容貌那样出色的两个人只怕也生不出如此平平无奇的儿子吧?
好在随着楚凌云越来越出色,霜妃母以子贵,在地位上总算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可是因为多年的心里不平衡,她的性情变得乖戾,从不与任何人轻易接近,当然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她和徐泽湖的事情被人发现。
正是因为楚凌云并不是她的儿子,两人之间始终有些冷淡,总是不能像正常的母子那样亲密无间……霜妃根本就不在乎,只要她的儿子平平安安就好。
后来,楚凌云遭遇了前半生最大的劫难,中毒残废,眼看就要命不久矣。看到这一幕,霜妃当然心中暗喜,因为楚凌云的光芒实在太盛,把她的儿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他死了,楚凌跃才有可能脱颖而出。
谁知还没等她高兴多久,端木琉璃便横空出世,一举将眼看就要陨落的楚凌云还原成了熠熠生辉的不败神话。霜妃自然是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可是她实在不甘心美好的愿望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全部落空,才让徐泽湖想办法除了端木琉璃,或者想办法将她送给楚凌跃。因为她也看的出来,端木琉璃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如果能够把她和楚凌跃撮合在一起,那才真的是两全其美。
只可惜端木琉璃早已认定了楚凌云,何况就算没有楚凌云,心高气傲的她也根本不可能看上楚凌跃这样的人。于是,霜妃恼怒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才写信给楚凌跃,让他与自己联手除掉端木琉璃。却想不到一切早就在楚凌云和端木琉璃的计划之中,不但未能达成心愿,反而害的楚凌跃变成了废人,霜妃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后来,霜妃与徐泽湖在清泉寺幽会,却意外被楚凌跃发现,以为这是一个扳倒楚凌云的绝佳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掀了出来。当霜妃知道这件事是被楚凌跃告发的时候,她简直目瞪口呆,欲哭无泪,这就是报应吗?而且还是现世报?
如此一来,岂不就相当于楚凌跃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如果他不是存了想要弄死楚凌云的念头,又怎么会把自己送上了绝路?这才是人世间最大的讽刺!
而当日,听到楚凌跃说楚凌云居然是徐泽湖的孽种,端木琉璃根本就不相信,尤其是霜妃的反应太不正常,说明其中必定有被隐瞒的真相。
所以他并没有留在御书房与那些人浪费时间,而是立刻退了出来,抓紧一切时间解开所有的谜团。
当她听到刘妈和张嫂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是霜妃和凝贵妃单独留在产房,而凝贵妃更处于昏睡状态,再综合前面所有的线索,一个大胆的推测瞬间浮现在脑中:必定是霜妃来了一招偷龙转凤。
要想证实这个猜测,除了用滴血认亲确定了楚凌云和徐泽湖之间并不存在亲子关系之外,她还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徐泽湖和楚凌跃身上是否有同样的鱼鳞状肌肤,这样的事自然应该交给楚凌云去办。
于是,楚凌云夜探珩王府,将楚凌跃刺成了重伤。其实是故意把他的后背划开,如此才能看清楚端木琉璃交代的事。只不过端木琉璃只是要他顺便取楚凌跃几滴血回来滴血认亲,并没有让他把他伤的那么厉害。
果然,鱼鳞状肌肤正是他们家族独有的特征,滴血认亲的结果也表明徐泽湖和楚凌跃才是如假包换的真父子。
说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端木琉璃喘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所以父皇,您明白了吗?一切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是霜妃撒的一个弥天大谎,只有您才配拥有凌云这么出色的儿子。”
这句话捧的楚天奇心中十分舒服,看向楚凌云的目光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暖意,但是当他将目光转向楚凌跃,却又立刻变得冷酷起来,咬牙说道:“原来你才是孽种!可笑你还口口声声骂云儿,原来骂的根本就是你自己,滋味如何啊?”
莫说楚凌跃如今根本说不出话,就算说得出来,他也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究竟是何种滋味。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因为那天徐泽湖借霜妃的名义把他骗到牢中,已经把真相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当时徐泽湖还说,为了防备类似的情形出现,他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一个他最信任的人,如果他一直平平安安,就什么事都没有。万一像这样遭到了飞来横祸,他就可以用这个秘密要挟楚凌跃前去拯救。如果楚凌跃不答应,那么等他遭遇不测之后,那个人就会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让楚凌跃也身败名裂,落个身首异处。
徐泽湖还说,谁也想不到他把那个秘密告诉了谁,所以楚凌跃不可能把他找出来杀人灭口,除了乖乖办法救他之外不必枉费心思。
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楚凌跃当然无法接受。但是就凭徐泽湖罗列出来的证据,他便知道那恐怕真的是事实,只得点头答应偷梁换柱。
只可惜,计划还没有实施就遭遇了意外,不得不延期,一延就延出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如今一切揭开,楚凌跃也知道局面已经不可能挽回,急怒攻心再加绝望之下,他眼中红芒大盛,原本僵直的身躯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楚凌云目光一凝,脚步一错已经拦在楚天奇面前:“父皇小心,四弟最近一直在练邪功!”
楚天奇吃了一惊:“邪功?什么邪功?”
楚凌云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楚凌跃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被封的穴道瞬间全部打通,不只是双眼,他浑身上下都被一团火红的光芒笼罩,令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众人不自觉地闭了闭眼,有些承受不住那耀眼的光芒。就在此时,只听楚凌跃越发凄厉地笑起来:“三皇兄,谢谢你!我一直无法突破最后一关,因为你的帮忙,我的神功终于练成了,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脸色大变:什么?神功练成了?那他是不是就变的比从前更加厉害了?
谁知楚凌云反而笑得越发开心:“四弟,别白费工夫了,就算你练成了神功,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因为我知道你这神功是怎么练成的,也知道你的罩门在哪里,你信不信?”
楚凌跃笑声一窒,眼中已经掠过一抹惊疑不定,紧跟着却更加凄厉地大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这神功一旦练成便天下无敌了,就凭你?”
“天下无敌?柳媚儿跟你说的吧?”楚凌云笑笑,仍然面不改色,“靠一只恶心巴拉的虫子练出来的邪功还想天下无敌?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你还说我,我看你说的才是鬼话。”
这话一出口,楚凌跃的脸色才真的变了,并且失声反问:“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