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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膝盖,北冥夜足足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知道是他真的这么有耐性,还是宁愿和她在这里多待一会,也不愿意出去面对别的人。
倒不是不敢面前,只是懒得管。
名可心里其实一直很不安,总是要出去的,而且,爸爸本来就在生气,再不出去,爸爸一定要气疯了。
等北冥夜将药酒拧起来放回去,拿纸巾将自己一双手擦干净之后,名可还是忍不住对他说:“我得要出去和爸爸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北冥夜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她:“告诉他,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还是说我们从头到尾没有发生过关系?”
名可胸口被一阵闷气堵了一把,虽然那些都是事实,但,他就不能别在这里这么口无遮拦么?她爸爸还在外头呢。
“在问你话。”北冥夜的声音又沉了沉,盯着她,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那些时常挂在他唇角的虚假笑意也没了:“你准备怎么跟他说起我们的关系?”
名可真的不想理他,明知道她现在难受得要死,他还有这种心情和她开玩笑。
虽然,他这样的脸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咬着唇,低垂头颅:“我会跟他说,是我自愿跟在你身边的,你没有强迫过我半分。”
“事实上呢?”他挑了挑眉,眼底不知道闪过些什么。
名可霍地抬头瞪着他,事实……他还好意思问这个!事实根本就是他从头到尾在逼迫自己,从最开始的拿名珊的照片逼她,到后来的协议……
要是那会就知道名珊对自己这么狠毒,她想她一定不会管她死活了,她又不是圣母玛丽亚,早知道就不会跟他签订那份协议。
现在协议还在那里呢,她能说什么?这样的关系,怎么告诉她爸爸?
北冥夜的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等了好一会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忽然哼了哼,往门外走去。
名可吓了一跳,忙忍着痛从床上跳下来,向他追去。
北冥夜没想到她会忽然跳下来,才刚给她上过药,他知道她现在两个膝盖疼得有多厉害。
见她忍痛追来,他眼底闪过什么,停了下来,等她来到自己身边之后,才伸手将她纳入怀里,开门出去。
名可下意识想从他怀中逃离,这里毕竟是她的家,爸爸和宋芙都在,和男人抱在一起,心里真的很不安。
但,北冥夜却已经走出去了。
名敬华似乎已经听了慕子衿的劝说,如今和宋芙正坐在沙发上,慕子衿站在桌旁,南宫烈坐在另一处沙发上,大家仿佛都在等他们。
房门被打开之后,所有人的视线立即投了过来,看到北冥夜搂着名可,名敬华眼底顿时又燃起了怒火。
宋芙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先别顾着生气,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帝国集团的总裁,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可以得罪的。
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到时候他们全家都得要遭殃,对她来说,既然名可都已经跟了别人,现在为了挣那么一口气就要赔上整个家庭,她自然觉得不值。
名敬华虽然有所收敛,但始终还是满腔怒气,可他现在最气的是,名可既然跟他说,是她自愿的。
“爸爸。”名可微微挣了挣,还是挣不开北冥夜的长臂,她连面对名敬华的勇气都快没了,但看到爸爸气成这样,她心里又不舍得很。
再次挣扎了下,北冥夜却不仅没有放开,反倒将她搂得更紧。
“你……”
“是我的错。”北冥夜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他身上。
名可霍地抬头看着他,完全想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错……她是不是听错了?
名敬华也看着北冥夜,同样猜不透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动力首富的北冥大总裁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有保护好可可,是我的不对,伯父,我郑重向你道歉。”他看着名敬华,虽然依然站得笔直,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少谦卑,但这话却听得出来是真诚的:“我是可可的男朋友,和她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只是可可怕你不高兴,一直没敢和你说。”
名敬华愣了下,看着他时,目光有几分震撼,也有几分怔愣,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男朋友,那可是和包养她完全不一样。
谈恋爱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去当人家的情妇,被男人肆意玩弄,这点,他怎么可以容忍?
名可也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北冥夜居然愿意为了她对他爸爸说这些谎言,甚至还愿意向他赔罪,这完全不是北冥大总裁做事的风格。
像他这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低声下气?
可他现在……
名敬华依然看着他:“你和可可……”
“我们在一起三个多月了。”北冥夜紧了紧落在名可腰间的长臂,侧头看着不远处的慕子衿一眼:“子衿是我的朋友,上次喝醉了酒,我去拿车的时候,可可替我送他回酒店,没想到结果被人捕风捉影,拍下来那些照片。至于后来,因为子衿醉得不轻,我怕自己照顾不来,才会请可可帮忙留下来照顾他,没想到他后半夜急性肠胃炎发作,我们便一起送了他去医院。”
这大概是名可认识北冥夜一来,他第一次愿意费这样的心思去对人解释,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她吗?
“至于南宫烈……”
“我解释过。”依然坐在一旁的南宫烈淡言道。
北冥夜勾了勾唇,笑意不轻不重,很浅很淡。
他看着名敬华,语气依然算得上温和:“这次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因为妒忌可可,才会故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她,伯父大概不知道,追求我的女人确实很多,但我只喜欢可可一个,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很清楚,名敬华一定能听得懂。
虽然名可也觉得他这话挺不要脸的,不过,人家说的是事实。
她只是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愿意为了她,向她爸爸这么有耐性地解释。
北冥夜的大掌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发丝,他对名敬华温言道:“伯父请放心,我对可可是认真的。”
那三个帅气到让人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男人离开之后,宋芙和名敬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当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连名可都被他们带走了。
北冥夜随便说了一句“她明天要上学,今夜先送她回学校”,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抱走了,是真的用抱的,在他面前直接抱走。
名敬华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这样一个男人,帝国集团的总裁,整个东陵最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他居然跟他说,他和他们家可可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虽然傲气,就算是解释的时候,也是不容别人置疑的那种霸道气势,可眼神却是真诚的,看不出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名敬华或许心里那座天平,在听到北冥夜那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之后,便已经起了偏差,一个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如果只是想对可可随意玩玩,他也犯不着特意跑到他们家里来和他这个小人物解释。
看得出他是真的在意名可,名敬华只是还有点担心,有钱人的生活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就算他们现在情投意合,真的在谈恋爱,以后,名可也不可能真的能嫁到他们北冥家去。
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而是他自己都不想让名可卷入到他们这种豪门的纷争中。
豪门里头那些人,个个都那么有心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稍微善良一点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就像他们当年那样……
他叹息了一声,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宋芙却看着他道:“饭菜都凉了,要不先吃饭吧。”
名敬华心里还是不安着,却又无可奈何。
随随便便吃了顿晚饭,他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最下头那个被紧锁上的抽屉,目光有几分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芙进来的时候,他依然看着那个抽屉上面的小锁,一副回忆着什么事儿的模样。
宋芙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他,心里有些话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见他现在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敬华,我们名家祖宗的神位在天云山,根本不在这里,你为什么每次名可犯了错,你都要她跪那个所谓的祖宗神位?”
对于这些,作为嫁给他二十多年的女人不可能不清楚,他究竟让名可跪什么?
名敬华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涣散的心绪,闻言,他顿时脸色一沉,眼底淌过几分不悦:“犯了错自然要跪祖宗,有什么不应该的?”
“可那不是……”
“别说了,快去洗澡,早点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上赶去送名珊,下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直到现在他连电脑都不敢打开,就怕在网上看到那些帖子。
虽然北冥夜和慕子衿甚至南宫烈,这三个帖子中的男主角全都来了家里向他解释,可他还是不想看到有任何有说名可不好的话语。
他心里真的很怕,怕自己有一天会教不好她,会有负他们所望。
宋芙看着他阴沉的脸,还想说什么,但见他还是不想提及这个问题,她心里哪怕还藏了很多疑问,却也无奈,走到衣柜前拿了衣服正打算去洗澡,不想名敬华的电话又响了。
接过电话之后,名敬华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
“什么事?”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直到现在宋芙也还有几分不安,看到他脸色沉得这么厉害,她顿时就怕了。
“没事,医院打电话过来说妈有点不大舒服,我现在去看看她,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晚上别等我睡觉。”拿了钥匙和钱包,名敬华又急匆匆出了门。
这次宋芙没有跟出去,她心里还在想着些什么,直到大堂的门被开启,而后又关上,上锁的声音传来,她的视线才落在下头那个抽屉上。
这个抽屉锁了好多年了,具体多少年她已经忘记,名敬华也不说,就像是把抽屉的钥匙弄掉了一样,从他们住进这里开始,这么多年来,这抽屉从未开启过。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分明看得很清楚,名敬华就是看着这个抽屉在发呆,他心里究竟藏了多少秘密?这抽屉里头是不是有关于名可亲生母亲的信息?
平日里不想也就算了,现在一想,一颗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蚂吞噬那样,心里痒痒的,找不到答案,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名敬华放钥匙的地方她熟悉得很,等了十几分钟之后,不见名敬华回头,她才走到书桌上在架子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里头大大小小的钥匙有十来把,有些明显很多年没用过了。
她一一试了下,但却没有一条能打开的,把盒子放回去,又在其他抽屉里翻了起来,每个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一条能和这把锁吻合的钥匙。
难道这把锁的钥匙真的已经丢了?她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来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放钥匙这种小东西。
因为想不出来,心里更加烦躁了起来,她站了起来在房中踱步,走了好一会忽然心头一震,眼底不知闪过什么,一转身便出了门。
她来到名可的房间里,如果钥匙不在名敬华那里,那么会不会在名可这里?那个抽屉里头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和名可有关系?
小心翼翼从每个抽屉里翻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在某个抽屉不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只破旧的盒子,盒子已经很旧了,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碰过那样。
她小心翼翼把盒子打开,一看到里头的东西,整个人彻底就被震住了,一条钥匙,小小的钥匙,钥匙已经有一点点生锈的模样,看起来真的放了很久了。
她把钥匙取出来,盒子里头还能看到一个明显的印子,这把钥匙放在这里究竟放了多少年,是从来没有被人拿出来过,还是……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拿起这把钥匙,步伐有点凌乱地回到他们房间。
宋芙在那个抽屉边跪坐了下去,这钥匙究竟是不是打开这个抽屉的关键所在?钥匙是从名可那里找出来的,这个抽屉的东西真的和名可有关。
这些年来名敬华一直不让她提起当年的事,每次她想旁敲侧听,想要打听名可妈妈的消息,他总是脸色一沉,直接打断她的问话,从刚开始的好奇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名可在他们家生活了十八年,从一两岁的时候被带回来一直呆在他们家,他们搬家都已经搬过好多地方了。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明明家里住得好好的,但住不了几个月他们又要搬,虽然搬得幅度不大,可每搬一次都似乎与过去更隔离了几分那般。
名敬华过去的亲戚朋友到现在已经很少能联系得上,反倒是她这边的亲戚联系得更多些。
至于名敬华自己,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听他提起,除了他妈之外,还有些什么特别重要的亲人。
以前不觉得这事有什么,现在一想,心里怀疑的种子便迅速发芽,茁壮成长。
她拿起要是,迟疑了好一会才终于把钥匙插到孔里,心里莫名的紧张,也莫名的兴奋,一种快要探测到真相的心情充斥着整个身体。
她轻轻一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起,那把锁居然真的被打开了,她所有的猜想全都是正确的,这个抽屉里面藏的一定是名可妈妈的秘密!
把抽屉打开,先是看清了里头的东西,生怕自己随意碰乱被他发现,但其实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一本陈旧的日记本,还有一只发霉的木盒子。
日记……她眉眼一亮,把这本日记拿起来小心翼翼翻阅着,没翻一页,心情就会激动得一颗心紧张到差点从身体里奔出来。
但越看那本日记本上记录的东西,她的脸色便越是沉郁,写的居然都是他对一个叫月儿的女孩单思的苦楚,结婚这么多年,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居然有记笔记的习惯。
上面洋洋洒洒的,全都是他痛苦的心情,他如何如何喜欢那个叫月儿的女孩,可却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原来这三个人当初还是好友。
从名敬华的日记里头,行文间可以看出来他对那个叫龙译成的男人并没有任何敌意,哪怕他算得上是他的情敌,他虽然痛苦,可始终在祝福他们。
原来月儿和龙译成根本不受两家家长的待见,他们是从各自的家族逃出来的。
当初他们在一次跨地域的学校交谊会上认识,龙译成和月儿逃出来之后无处可去,便到了东陵来找他,正因为这样三个人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
三人行,宋芙冷冷哼了哼,也不知道在庆幸那个叫月儿的女孩不喜欢自己丈夫,还是在紧张他们两个到后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日记一页一页翻下去,到了后来他记录的时间间隔就比较长了,不再像过去那般每天都写日记,而是隔几天,甚至有时候隔一个多礼拜。
终于,她找到了自己影子,日记本上记载说他遇上一个女孩,是双方家长介绍的,他对那个女孩没什么感觉,但这女孩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也是个做妻子很好的人选。
正逢他那时心灰意冷,看着月儿和龙译成时常在一起,便想着和这个女孩交往一段时间看看。
宋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她丈夫给接纳的,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
一直相敬如宾,对她这么好的老公,原来心里一直住着其他的女人。
她掌心紧了紧,继续翻下去,因为已经在怀疑这个月儿就是名可的妈妈,那么他们两个是不是做了对不起龙译成也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才会有名可这个孩子的出现?
再往下看,忽然就看到名敬华记录了月儿怀孕的事情,把整片日记看了下来,她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月儿确实怀孕了,但孩子是龙译成的,她看到名敬华的心酸和无奈,但他在日记结束的时候写了几句祝福他们的话,还说以后会把月儿生下来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爱着。
她又重重地哼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丈夫怎么为其他的女人神魂颠倒的,她又气又委屈,颤抖着双手翻下去。
又翻了几页,忽然似发现了什么,她从后面翻了几页过来,竟看到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不等把前面的日记看完,她先把相片拿出来。
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虽然也是彩色的,但明显不如现在这些照片那么清晰。
里头那个女孩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身段苗条,一头长发如瀑布一样洒落,确实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自主意识,居然觉得这个女孩和名可长得有几分相似。
至于她身边站着的男人,一个很明显就是年轻时候的名敬华,另一个长得帅气得很,但她直觉没有见过这个人。
把照片翻了过来,后面写着和月儿龙译成拍于华山公园,因为有了这张照片,她又开始在日记本上翻阅了起来。
日记的纸张已经发黄发硬,里头夹着东西也不轻易能找到,照片是没有了,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一份简报。
上面有一张很模糊的黑白照,还有一段文字的描写,盘山路上出了车祸,车里两人,一个当场死亡,一个送院途中不治身亡,车上疑似还有一名孩童,但未经证实。
这张照片里头分明有个男人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婴孩准备离开,拍得这么模糊,她根本看不清那男人究竟是谁。
只是结合了之前这些,再回心一想,忽然她惊得睁大了一双眼眸,掌心更用力地握紧。
这个孩童会不会就是名可?她记得名敬华当初把名可带回来的时候,名可的头似乎还受着伤,还在流着血,他骗自己说是他不小心把她摔到地上摔出来的。
记忆虽然狠遥远了,但这个是名敬华和其他女人生下来的私生女,她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
因为自己真的很爱他,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可是现在想来,难道说名可真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那个叫月儿的女人和龙译成留下来的遗孤?
再往后翻了翻,笔记本上已经没有多少页写着东西了,偶有写一篇都是他得不到月儿的沉重心情,宋芙不想再翻看。
把笔记本合上,小心翼翼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再看抽屉里头,还有一只已经被蚁虫啃咬出不少痕迹的木盒子。
将木盒子打开,里头竟是一条刻了名字的项链。
项链链坠是纯金的,时代虽然久远,但色泽却还是光鲜,一看就知道纯度极高,在那个年代,绝对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再看链坠两侧,似乎写了什么字……
她仔细再看,才终于看清楚,圆形链坠,一面雕着龙腾图,另一面,刻着“成”这个字。
这条项链,竟是属于当年的龙译成!
龙译成究竟是什么人?这条项链是不是可以证明名可身世唯一的东西?名可分明不是名敬华的女儿,他却为什么宁愿被所有人误会,也要承认她是他亲生的?
北冥夜直接将名可抱到车上,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慕子衿和南宫烈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等待着。
佚汤刚才没有上去,不知道上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北冥夜说了句“开车”,他也不敢多问,立即激昂车子往停车库出口驶去。
佚汤开车离开后,慕子衿和南宫烈才随后开了出去,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跟随。
车子里头,名可一直低垂头颅不说话,北冥夜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抱着她,视线落在外头,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沉默。
每次只要两个人这样沉默,在前头驾驶座上开车的佚汤就特别能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先生究竟在想什么。
名可也不知道北冥夜究竟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很确定的是,她现在,莫名就想哭。
真的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想着想着,眼泪真的就下来了。
北冥夜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低头看她的时候,她晶莹的泪正好从眼角溢出,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浓眉微拧,他一把握住她的下巴,将她一张小脸抬了起来,声音沉了下去:“哭什么?对我刚才的表现不满意?”
他已经耐着最大的性子,对她爸爸低声下气说话,如果那个人不是她爸,他连哼都懒得哼一声。
他北冥夜要个女人而已,至于还要到她家里去低头认错,这女人,还有什么不满的?
名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事实上她看得出他这一刻的心虚,正因为这一点心虚,她眼角的泪溢得更加汹涌了。
别人或许看不懂,她怎么可能不懂他?生气,沉下脸,目光凶巴巴,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
他怕他刚才做得不好,她心里会怨他。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但,就是可以。
今夜的他,给了她太多的感动,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他愿意为她花这些心思,让她爸爸心里好过些,她也满足了。
“女人!”北冥夜脸色更加难看了,语气也比刚才显得更恶劣些:“你……还敢不满足!”
他是该生气的,放眼整个东陵,有谁能让他这样?
听到她出事的消息,他立即放下所有的一切,从市区赶到华兰街,只是怕她回家之后会受苦。
没想到她还真的在受苦,这个傻乎乎的笨丫头!
想到她现在两个膝盖依然红肿,肚子里那点点硬憋出来的火气终于还是维持不住了,看着她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朵朵那么晶莹,看得他一颗心莫名又软了下来。
“好了,以后……以后我态度再好点,行么?”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卑躬屈膝,他做不好,并不是他故意的,下次……最多下次,他多挤一点笑容出来行不行?
“不哭了,以后,我态度再好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刚才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假装拉下来的脸色也柔和了,他在心里再次无声叹息着。
要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不仅要讨好她,还得要讨好她家里人,真是……甜蜜的负担。
“别哭了,下次我跟他说话声音不会那么大声,好么?不哭了,宝贝。”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薄唇凑到她耳边,情不自禁地轻声呢喃:“乖,不哭了,以后我会学着去和他们相处,乖了。”
驾驶座上的佚汤浑身绷得紧紧的,一头一脸全是冷汗。
妈呀,先生在哄女人,还哄得这么……低声下气,这还是先生吗?还是那个冷漠残暴手段骇人的先生吗?他还是东陵帝少吗?
这一切或许还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在自己女人面前,偶尔低声下气其实也没什么,但,好死不死的,他在场呀!
这么丢人的一面被人看了去,自己女人也就算了,其他人……冷汗顿时要狂溢了满满一层,一身的汗意,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自己亲耳听到先生放下身段哄女人,还叫宝贝乖乖什么的,会有,先生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北冥夜真想杀了他,确切地说,他想一脚把他蹦出去。
明知道他在哄女人,他居然还敢听……
眼角余光瞥见佚汤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双耳麦,手忙脚乱地塞到两只耳朵里,北冥夜眼底才总算淌过丝丝满意的光泽。
还知道非礼勿听。
知道不会再有人偷听他们说话之后,北冥夜才扶正了名可的身子,伸手拭去她眼角新滑下的泪珠,认真地说:“别哭了,乖,下次我买好礼物再去你家,好么?”
名可摇了摇头,眼泪还是落个不停。
北冥夜耐着性子,轻声哄着:“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别哭。”
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的眼泪有时候真的可以让人揪心揪肺的,看着她一直在委屈地掉眼泪,他就算心里再多不高兴,这时候也只剩下怜惜了。
她今天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不仅受了惊吓,还受尽了委屈,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表现好,让她更加委屈……
可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长指又在她的眼角划过,他的声音更加柔和:“别哭了,可可乖。”
北冥夜真的没有太多哄女人的经验,然后,也真的没有多少耐性。
虽然一开始看到名可的眼泪,心里被撕扯得痛了,很莫名的痛,然后,破天荒放下身段,一口一句“小乖乖,可可乖”,来哄这个小女人,但在哄了十几分钟,她的眼泪不仅没有半点能止住的迹象,反倒滴落得越来越汹涌时,他的耐性,也彻底宣告了结束。
“丫头,该哭够了。”他沉了沉脸,好说歹说,哄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不领情,这点,让北冥大总裁彻底不爽:“别哭了,再哭,不理你了。”
她没有哭,只是眼泪依然在滑落。
“丫头,要知道适可而止。”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哪有人这么倔强的,越哄越哭,当他好欺负么?
他……生气了!
“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下次改还不行么?”这次,声音不仅低沉,还冒着火:“说了下次尽量改,不许哭了。”
她抬眼看着他,真的不哭,只是眼泪还在滑么。
北冥夜彻底要抓狂了,早知道哄女人这么困难,他干嘛还要哄?直接命令她不许哭不就成了?
“丫头,不准再哭了,把眼泪擦干净。”
“再哭,把你扔下去。”
“丫头……”
“不许哭了!”
“你这个……”
他大掌落在她肩头上,差点,差点就气得要吻她了!
哭什么哭,在他怀里,有什么好哭的!
女人就是不能宠,你瞧,这宠了,还真的要翻天了!
欠揍的女人!
“不许……”
责备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那个正在流眼泪的女孩忽然伸手牵上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抬头,薄唇就这样亲了过去。
她亲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热情,也是……用这么挑逗人的方式,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