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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酒桌

“老哥哥,你就帮帮兄弟吧!兄弟是真没法儿了啊!”孙建国目光迷离,明显是喝多了。

张树清刚才为啥从孟祥宝家耍闹着出来,并不是仅仅因为张小寒,更主要的原因是张昌海这事儿走进了死胡同,昌海找不着钱还没了,他是真抓瞎没办法,管不了了。

张小寒看出来张树清的为难与无奈,没办法硬着头皮说:“我说两句,中不?”

张树清瞪了张小寒一眼,“赶紧吃,吃完了该干啥干啥去!”

“让小寒说说,中不中咱们听听”赵连喜插了一句。

“小寒说说”孟祥宝也想听听。

“咱们先说咋儿解决张昌海,那就得你们上派出所报案去,让派出所把张昌海找出来。张昌海要是有本事能翻过来,他不是Q】奸,那再说是娶还是赔钱;他要是翻不过来,那蹲苦窑他活该。接着说女的,从现在的架势看张昌海根本也不愿意娶她,再了说那也不是个好门口。再说肚子的孩子,我劝你们还是做去,我看张昌海这意思是根本没娶人的意思,这孩子月份越来越大,越往后做的风险越大。孩子要是生下来,女的也不好再找人家。”张小寒以前也没琢磨过这烂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刚才说的,也是他临时起意,大概一说,

“嗬!听你这么一说,错还都在我们这呢啊!”这还是孙卫东看在张树清、孟祥宝对张小寒的态度,客气的说法。

“你这么说,那我再跟你说说。张昌海没把那女抻玉米地里去吧,是在她们家里吧?她要不愿意,张昌海能得手?再了听说这女的他爸都把他们堵被窝摁炕上了,还知道让张昌海立字据要彩礼钱,他咋儿知不道两家碰碰面让他们赶紧结婚啊?她爸当时摁住他们就找孟家坨来,能有现在这么麻烦?现在你们拿着这女的肚子的孩子说事,我爷我叔都给你们留着面子呢!都左右庄住着,不愿意撕破脸,可你们还得理不饶人,今儿还都打我们家门口来咧!真给镇里计划生育办公室打一个电话,他们可不管你们是Q】奸还是啥未婚先孕,能天天上你们庄抓大肚去,你信不?”张小寒噼里啪啦一说,让酒桌一阵安静。

要说这计划生办公室那可是镇里最横的衙门口,这个衙门口横到那种程度,看看各庄的标语就知道。“一人结扎,全家光荣”,这脱胎于“一人参军,全家光荣”颇具幽默的感染力;“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这是具有威胁意味的新时期的连坐制;“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这是警告;“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这是党国的决心;“宁可血流成河,不能超生一个”这是血淋淋的后果。

为什么众多的国策中,偏偏“计划生育”这项国策执行的如此彻底呢?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超生罚款属于额外收入,基层各级机构按比例分成,干部个人按比例提成。在超生罚款的利益导向驱使下,再加上这是邓时期最早提出的国策,从上到下监督管制极其的严格,并且直接与官帽子挂钩。所以农村基层组织和基层干部往往把其他工作挂在一边,在抓超生、捞罚款这件“美差”上全力以赴、趋之如骛。

“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这句话是邓在60年代提出来的,其源出于自《黄帝阴符经》中的“黄狸黑狸,得窜者雄”,在蒲松龄《聊斋志异·卷四·秀才驱怪》中篇末也有“黄狸黑狸,得鼠者雄”。这说明这是一句古已有之的谚语,可运动结束邓主持工作之后,一帮抬轿子的硬把这句话上升成了理论,成了著名的“猫论”。猫论一出不许争论,只管实践。他不管这只猫是不是把家里把衣服都挠破,也不问这只猫是不是偷吃家里的鱼,他就看这只猫抓到抓不到耗子。因此,由于超生罚款按对象家庭的经济状况分等论价,基层干部就千方百计揭人家底、“看菜下饭”,同时讨价还价、威逼恐吓,无所不用其极。活生生地把农村基层工作变成了“刮地皮”、“吃大户”的敲诈勒索生意场。金钱计生又催生出暴力计生,党群关系、干群关系受到了无法弥补的损伤,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源头,也是以后暴力抗法的源头。

“你这意思就是让我们自认倒霉,招呼着老少爷们儿们灰溜溜滚蛋呗!”一脸铁青的孙卫东说。

“张昌海跑了,张树生家的钱派出所还查着呢,你们在这儿闹还有啥意思啊!这事也不至于让你们干那杀人放火的事,也就是闹闹、磕碜磕碜我们,让庄里人都知道咋回事。可我们这一家子都不要脸,你们爱咋闹咋闹,人家该干啥干啥,你们觉得有意思没?”张小寒颇有些自嘲的说。

张树清拽过孟祥宝,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话;孟祥宝转过身,把嘴贴到孙建国耳边和他嘀咕了几句;接着孟祥宝探起身,从孙建国背后绕过,跟孙卫东耳语了几句。

张树清瞄着孙建国、孙卫东都点了头,才张嘴说:“我给拿两千块钱,你们先把人家闺女安置好喽!剩下的事等昌海找着,要杀要剐随你们。就这么先打个折中,你们看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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