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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孙建国看着不速而至的辛庄子派出所所长杜志勇,听着他说所谓的孟家坨张树生家的盗窃案。心里火苗是腾腾乱窜,我艹,这尼玛去了十几号口子,谁塔玛能想到猪圈里藏着钱?谁塔玛闲着没事儿跑臭气烘烘的猪圈扣砖掏洞去?谁塔玛能不知不觉把钱从猪圈偷走喽?这塔玛不是扯淡么!
“他们说钱丢了就丢了?有证据么?”孙建国被这么找上门来当然不服气。
“去银行调查了,张树生家是有八千的存款,昨天中午被人支走了。这也是办案的程序,这么大金额的盗窃案,你放心,该走的程序一样也少不了。”杜志勇说。从私人关系讲,杜志勇和孙建国关系不错,碰见面基本都要喝一顿。
不但是孙建国,辛庄子镇所有村子的大队书记都和杜志勇关系不错。基层派出所难,经费拮据是常态,这就免不了找下面的村子化化缘,而化缘就必须要和各村子的一把手书记搞好关系。
“谁支走的,银行老马干这么多年不认得?”孙建国虽然不愿意得罪杜志勇,可有些话也得问。
这年头当大队书记的要不能把镇上各衙门口的大小头子打对好拉拢好,你大队书记也当不好。为啥?一个庄里的大队书记你要在镇上办不出硬事,这个大队书记在庄里就服不了众,离下台也就不远了。啥叫硬事?就拿派出所来说,不提打架斗殴,就说年年过年农村都流行赌几把牌耍点钱,可派出所就等着这时候抓赌创收呢!庄里人被抓赌抓了去,你能把人领出来钱要回来,这就是办了硬事;如果你能让派出所抓赌不上你们庄去抓,那就叫有硬本事。这本事基本都是拿庄里公众的钱吃来的喝来的,可能吃来喝来关系,能给庄里办事,也是本事不是!
“老马吃饭去着,小马在哪儿着,她就记得是个年轻小伙子,别的都记不清。”杜志勇说。
“艹!”孙建国一句脏口。
“咱们也别磨蹭啦,你赶紧大喇叭广播广播,让昨天上张树生家的人都上你们大队去,别耽误事!”杜志勇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中!你大所长亲自来咧,你说吧,你咋儿说我咋儿办!是我把她们都捆上给你送去,还是你都铐上她们直接带走啊?”孙建国的话是话里有话、软中有硬。这村干部虽说是比芝麻还小的官,可为人也得能软能硬、刚柔并济,得把度拿捏好,这才能站稳脚立定身。
“不用,你就让人找点沙子,铺你们大队部地上。让昨天上张树生家的人,在沙子上走几步就中。”杜志勇脸一冷说。
尽管孙建国知道这都是必须的办案程序。可他看着一个个被问傻了的村民,站在沙子上路都不会走了,一次次被要求重走,一种羞辱感在他体内积蓄。老张家这是骑人脑袋上拉屎啊,真欺负孙家沙坨没人啊!孟祥宝、张树清就这么办事儿?尤其是张树清合算着是使计呢啊,还塔玛说和,说和他马勒隔壁呀!好,那咱们就看看到底谁狠?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那咱们就碰一碰!
派出所的一走,孙建国就开始布置:女的都按生产小队轮流着上张树生家住着去,事不解决完不回来;男的今儿先都上张树清家,问问他咋儿给说合的;他自个去会一会孟祥宝。刚从运动年代过来,村民对代组织命令那还是一种本能的服从。再说,这是自己庄里的受了欺负,那同仇敌忾是应当的。更何况,没理还要搅三分,这事满满都是咱的理,因为啥咱们忍气吞声啊!
大清早,张小寒拿着祭品走向村外。相比于村内八月节前喧嚣喜庆,村外却是秋风萧瑟、一派凄凉景象,正如张小寒此刻心情。把月饼、苹果摆放在父母坟前,轻轻的说:“妈,天也凉了,眼看过节了,你们喝点酒吧。”随后默默地把一瓶酒洒在父母坟前。点燃纸钱,静默的看着烟灰飞腾,随风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