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怎么喊都行。”
随之却是一阵沉默,吉爷平躺着开始思索,除了最挂心的茶叶外就是要娶忻橖这事,他甚至已经打算起了喜服的款式,新娘手上头上的金子物什,还有摆酒了要请几桌,请哪些人,排场要多少大才能彰显他的心意等等。
黑暗之中,净姨让这三个字撩拨到,心里起了些波澜。
虽然她不是没听过,也不止一个男人对她说过,但总归是曾经芳心暗许之人,从他嘴里说出来,到底是有着不一样的魔力。
净姨往他胸膛枕上一条手臂,贴得紧了些,说道:“你再说一遍。”
“你怎么喊都行。”吉爷很顺从地说了。
“前面一句。”
他顿默了很久,才重复道:“我娶你。”
“行,我嫁你,不过我那两个养女你也得当成女儿对待,她们的事你得帮着我一起解决。”净姨爽快答应了,她的声音没了年轻时的羞怯,所说的话直白干脆,让吉爷心里某些期待的快乐平添了不少遗憾。
“那是自然。”他侧过身拥紧她,又循着香味吻了下去。
董家院里,为了嘉言忙碌整天的梁又梦待她睡下了,总算得空回房里好好休息。
她累的连烛灯都不想去点,就摸黑上了榻。近处的窗户已让细心的云嫂换上了窗纱,白天看过去绿幽幽蓝幽幽的分不清楚,可到了晚上,在隔壁屋烛火余光的熏染下成了白茫茫一片。
梁又梦瘫在那里出神地注视着它的暗淡和寂静,她突然觉得这有些像自己的人生,透着风,又握不住光,缘何来这世上都说不清楚,可能是屋子里太闷就需要它吧。
夜渐渐深了,她还辗转着不肯睡,心里的事乱成打结的麻绳,让她想剪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一来净姨怎么样了,她很想知道。二来,三斟曲马上就要重新开张,但如何让败落的歌楼重新振作是个很考验人的难题。
但她从来都没觉得这世上有难事,也不觉得存在聪明人和笨蛋之分,唯有一个“利”字在左右人的行动。
就跟她自己一样,原先来云家是为了什么,现时已经说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还剩一个目的,那就是这个“利”。
床底下还藏着金条银条,除去买宅子和各种开销之后还剩一大笔在,云长天在收齐两千贯之后又送了她一点,几方收入加在一起,梁又梦的荷包真是鼓得要顶住了天。
然而一百来贯跟一千贯比有差距,跟一万贯,十万贯…
黑暗里,梁又梦掰起手指头仔细数着,如果自己也有一千贯,一万贯,甚至十万贯,那又能装下多少个箱子。
同一片夜空底下,还有很多人怀揣着各自的心事难以入眠,公主院内的大灯已经熄了,只留几个宫人还掌着手中的小笼灯跪坐在榻边。
大公主斜倚在大软枕上,从大窗外涌来的夜风扑到她面上,却丝毫打扰不了她为着那个所谓秘方思前想后。
小道士讲,那对贡献秘方的夫妻说自己已经四十好几的年纪,但就是依靠着炼出的丹药,现在仍旧年轻如二十岁时的模样。
她有些半信半疑,因此派了人前去调查乌兰夫妻的背景,没成想还真从各方打听来,在图江的部落里确实有一对四五十的巫师,有着绝密的炼丹术。
这下,大公主难免要心动起来了。
可是皇帝不给,乌兰夫妻保密工作也做得好,归真观内鼎炉架起来好几天了,但配方却是一点没有外泄过。
照这样下去,估计等他们炼完回去了,她还是拿不到秘方。
陪她的老太监是大公主肚里的蛔虫一条,伺候了三十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大公主在想些什么。
于是宦官试探道:“大公主不如派个人去旁敲侧击,将配方从乌兰夫妻手里套出来如何?”
“这我也有想过,但宫里的人皇上全部认识,宫外的,我不认识几个,你倒说说能派谁?”她苦恼地呼出长气,直起身子斜伸出泛麻的手臂让宫人揉捏起来。
老太监眼珠子转溜的跟脑筋一样快,更要俯身献策道:“不如,就叫那个梁又梦去打探打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