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檀沉默了一会,放开宋应遥把双臂枕在脑后,望着床顶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
宋应遥平躺下来,看着方檀的侧脸问道“那檀想怎么办?”
方檀不想宋应遥为这些无关她的事犯愁,随口应道“现在想着些有些早,以后慢慢再说吧。”
“其他的人知道熙儿的存在吗?”宋应遥在黑暗中眨着明亮的眼睛。
“你是想让她和我一样?”方檀猜中了她的意图,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条路太苦,我不希望熙儿走。”
“谁叫她投生在帝王家呢?…”宋应遥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哀伤。
“是啊。”方檀苦笑了一下“谁叫她投生在帝王家呢?”
“不过我还是想让她前十几年过的开心点。”从方檀的话里,宋应遥竟听出了如老父对待孩子一般的爱怜之情。
黑暗中,两人齐齐沉默了。
半响之后,宋应遥带着希冀问方檀道“檀要是我们有孩子,你会不会也对她这么好?”
方檀认真的想了想道“会!也许会更好。”
“嗯。”宋应遥安心的闭上眼睛,有方檀的这句话就够了。
其实她在准备收养方熙之前就想好了,如果她们命中真的就只有这个孩子。只要这个孩子有能力掌管这天下,她不管她是男是女,不管阻力有多大,她都要将她推上这个皇位。
不择手段的布下棋局牺牲棋子,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做什么她都愿意。就像她父皇做的一样!
即使那个继承者不愿意也不行!为了百姓,注定要牺牲一些人,既然她方家是掌管这天下的人,那就逃不过牺牲的命运。
她能做的,只能是在她未老去之前,为下一代多争取一些东西回来。人口,土地,财富,民生,兵力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平衡越好,这些东西越平衡国家就能越强大,她要维持的就是这个平衡。
但她求的不是千秋万代,她知道千秋万代从来只是美好的想象,从来没有千年不死之人,也没有百世不衰之国,所以她不求。
但是即使这个天下在下一代的手里注定要败,她也想让它败的慢一些。
方檀在心里做了一些打算之后,侧头发现宋应遥早就睡着了,侧身轻轻的搂住她柔声道“明天见,王妃。”
那日被烈日晒晕的康臣人被方檀吩咐送去休息之后。
永恩就让小太监将他送到了太医院里,太医见到他又晕了,并无奇怪,这几个月来康臣人都成了太医院的常客了。
太医耐心的替他把脉诊断,确认了他并无大碍,开了几贴清热解毒的药,就将人又推回了永恩那边。
永恩也不敢把他一直留在宫里,立刻派人把他送回了家中。
几日过后,康臣人逐渐康复,却为方檀对他说的那些话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他始终想不明白先皇如果要把皇位传给诚王,又为何要转这么一大圈。难道就是故意耍他不成?或者是说诚王说的那番话全然都是在欺骗他。
想了几天之后,他整个人都老了许多,整理衣冠想去找诚王问个清楚,没想到此时他府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的儿子在他的府里揪出了一个奸细来,严刑拷打之下那名奸细交待出来,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石修派过来监视康臣人的,石修还命令他只要一有机会就除了康臣人。
他忠心耿耿的对待皇上,却没有想到得到了是这样回报。得知真相的康臣人喷出一口老血来,而后直接晕了过去,卧床不起。
待身体康复了一些心力交瘁,心灰意冷向方檀递交了告老还乡的辞呈。
任由方檀怎么挽留,他都不肯再留下来。
方檀无可奈何只好允了他,他一得到允许便立即离开京城,回乡养病去了。
康臣人走后大臣们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再无人敢对方檀多加异议。
自此方檀的登基一路畅通无阻。
庆元四年,庆元帝方杭病重,太医束手无策,临终前膝下皇子尚幼,念其不足以担当国家大任,便将皇位传给其弟诚王方檀。
诚王不愿,在朝廷重臣的三请下,两次拒绝了皇位。最后一次念在长兄一片为民着想的诚心上,同时也为了圆了长兄临终前的最后一点愿望,勉为其难的接受下了玉玺。
诚王登上了太极后,册封诚王妃为皇后。追封其太傅文漾为清正太师,谥号文忠。
次年改元为永平。
一个盛世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