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街那边了？”姜芷薇问得很是冷淡，可眸中却不自觉地带出一丝怀念之色。

盯着她，郑浩天失笑：“原来你还记得……这世上的事真的很有趣。有些人、有些事，可能一转身就面目全非了，可是有些地方却十年如一日……你知不知道，十年前我们去过的那个大排档居然还摆在老街上。我把车停在路口，走路过去。远远地闻到呛鼻的烟味，还有那些站在烤箱前吃肉串的学生，心里总觉得……”

没有再说下去，他只“哈”地笑了一声。然后仰起头，盯着姜芷薇的眼睛，低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其实原本应该一切都是好好的，我们该在一起哪怕是远离所有的一切，只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低声吼着，他的手扼住姜芷薇的脖子，面目在不知不觉中狰狞得怕人。

被扼住脖颈，姜芷薇只觉得呼吸渐渐困难，目光定在他的脸上，她有些怕。可是声音却偏偏仍能保持镇定：“你喝醉了，还是先睡吧！”

郑浩天似乎是一怔，定定地看着姜芷薇，慢慢松开手。他垂下头去，耸肩低笑，“是不是，你仗着我不会杀你，所以就这样的折磨我……”

姜芷薇默然，静静地看着郑浩天，没有回答。

不知是不是觉察出什么，郑浩天猛地抬头，怒视着姜芷薇，冷笑道：“你想得不错，我不会杀你！如果这个时候杀提你，那我这十年来所有的艰难，都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你不要得意。就算现在我不杀你，可不代表我一辈子都会纵容你这样对我……姜芷薇，我会看着你痛苦不堪，看着你生不如死……”

姜芷薇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了声：“难道我现在不是吗？你喝得实在是太醉了，以至于连黑白都能颠倒……”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近似耳语。在郑浩天眯眼倾近身，想要听得更清楚时，姜芷薇却笑着扶住郑浩天的身体。“去睡吧！睡一觉起来，大概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或许，有些事，一觉起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可是，有些事，哪怕过了十年，也不会忘记。

郑浩天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很暖，投进窗户照在床上，明亮而温暖。一看不出昨夜曾经下雪的样子。

他躺在床上，捂着额头，半眯上眼，把脸埋进被子，很久都不愿意起床。

隐约的，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阿姨，卧室不用打扫了。郑先生现在还没起床……之后我自己会打扫的……”

何嫂低声应了，忽然又问：“姜小姐，前天我打扫的时候在垃圾袋里看到你的药瓶，里面还有一粒没有吃的。你吃的这个维生素是不是就是那种从美国买的啊？怎么都和我平时买给儿子吃的不一样。你告诉我在哪里买的啊……你们这些大明星吃的东西一定好，我也给我儿子买这种。”

姜芷薇似乎怔了怔，顿了好一会儿才笑道：“那种药是我之前在法国买的，这里没有卖。要不这样，下次我让朋友帮我代回来再给你好了。”

目光微闪，郑浩天突然翻身坐起，定定地瞪着门。法国买的？他还记得上次在药品超市门口……

听着外面何嫂的道谢声，郑浩天抿紧唇，翻身下床，就那样光着脚走到衣柜前。

站在衣柜前，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拉开柜子，从柜子里拽出姜芷薇这几天背的那款LV包。拿着包，他没有立刻拉开拉链，而是呆呆站了很久，才缓缓拉开拉链。

包包里的东西很多，小巧的化妆包，钱包，还有些女生用的东西。他看了很久，才拿出那只白色的小瓶。

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郑浩天迅速地把瓶子放回去，转身上床。就在他刚刚拉好被子时，门突然开了。

垂下眼皮，他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地装睡。

隐约的，只觉得有人坐在床沿上，似乎是在静静地看着他……

只是，只是那样默默地看他，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有人伸手过来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似乎是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低叹。

没有动，直到身后的人开门出去，郑浩天才睁开眼。慢慢地坐起身，他看着那扇门，心绪复杂难平。

“孟涛，”拨通电话，他看着手心里那粒药，迟疑片刻，才沉声道：“我有些事要你做。现在你就赶过来……不要那么多废话！下午我就要看到你的人……”

挂断电话，他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才像突然如梦初醒般起身。

郑浩天下楼时，姜芷薇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抱着抱枕，靠着沙发，连双鞋都弯在沙发上，舒适而轻松。这是这几天，姜芷薇已经习惯的姿态，再不像最初一样总是警惕提防的姿态。

从侧面看着她的身影，郑浩天的眼中现出一抹奇怪的苦涩。相处得太愉快，总会忘记原本的对立。可是现在看，或许，这些天他让自己太过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