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旭冷冷一笑,微撇头看着梁仲,只见他轻捏着茶盏盖,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浮茶,良久,才又出声道:“你身为太子殿下,隔三差五的出宫到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同一个地方去的多了,未免引人注意,特别是沫瑾此时身份尴尬,但凡留意你动静的人,大约都是见过沫瑾的人,介时,只怕她还活着这桩事儿,咱们瞒不住。”
“哼,她才不怕瞒不住,她胆大的很。”李旭狠狠地说了一句,揭了跟前的茶盖端起便饮。
“小心烫。”
虽说梁仲及时出声制止,但李旭还是被烫了嘴,放下茶杯,忙用袖子拭了拭。
“我说,你这是跟谁置气呢?”梁仲见他这模样,便猜想他这满肚子的闷气,估计与沫瑾脱不了干系:“是不是沫瑾说了什么,让你心中不悦了。”
梁仲说着,忽又扬起头道:“如今你们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恩恩怨怨难以解决的,你男子汉大丈夫的,倘若她真说了什么让你不悦的话,你也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计较了。”
李旭中的怒火却未因着他的话而消失,只见李旭斜眼睨了他一眼,顾自吹着茶水饮着。
“反正你与沫瑾已和离,便是过往还有什么恩怨,也该放下了,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到是你,安阁素毕竟是个鱼龙混杂之所,因着赵言收留的又大多都是女流之辈,难免有心怀不诡的男子,因着美色而前去饮酒,坊间亦难免生出流言蜚语,你还是少去为好,免得你太子殿下也被世人说成是被美人所诱的好色之徒。”
梁仲此话一出,李旭心中的怒火反到是更盛了,他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些,李旭便想起方才沫瑾同那些个男子笑语嫣然的模样。
他便不明白了,为何她对着旁人能这般和颜悦色,怎一对上他,便横眉竖眸的,活像与他有着天大的恩怨。
忆往昔,她对着他虽看上去不太熟络,稍有些冷淡,只是也不如现下这般近似无情到令人心塞的地步。
“你也会说安素阁鱼龙混杂,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大哥,怎就不管管她呢,她一天到晚都呆在那个鬼地方,岂不是更容易让人说长道短?”李旭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说道。
彼时,他东宫众女都在他耳旁说什么梁相对瑾良娣似有私情,不像是兄长对亲妹的模样。
那时,他还想,自然不像亲妹的样子,他们二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怎么说都只算是半路结缘,换做寻常人,许是真会生出男女之情来。
后来,他与苏沫瑾和离,此时再听着众人打趣他们二人的话,他便觉心头隐隐有些不痛快,毕竟她曾是他的女人,即便他们并无夫妻之实,只是,却仍是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之物被旁人抢了的感觉。
而今,他们二个到越发不像是兄妹起来,且一眼看便不是亲兄妹,也不知梁仲在打什么主意,竟也不管着她一些,由着她留在那种地方,按理她不是应该住在相府里的不是么?
“我不想管着她,她想怎样都好,我只求她开开心心,无痛无病无烦忧便好。”
梁仲勾唇浅笑,一手端着茶盏,另一手捏着茶盏却久久未动。
“你只求她开心,便不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李旭不禁拔高了声调。
如今的苏沫瑾让他觉得没了皇宫礼法的钳制,许是真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便如梁仲所言的,只要她高兴。
可偏生平日里让她最听话的梁仲也是一副事不关心,高高挂起的样子,这让他越发的阴郁烦燥。
“有些事,你不知晓。”梁仲一声长叹,让李旭的心略微一沉,没来由的静了下来,“在你看来,是她使计诈死逃过一劫,然对她而言,却是真真正正的死去了一次,你不会明白,她那几日受到的痛楚,还有她落下的一身病根。”
李旭怔怔地听着,只因他不从真正问过她,她的身子是否痊愈,只是见着她好似并无大碍,便自以为是的认定她已然无恙,而今听着梁仲一番话,他才惊觉许是自个儿将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那,我这便回宫叫个太医出来替她好好瞧瞧。”李旭说罢便要起身,忽又觉得不妥,又道,“不成,还是明日你称病吧,我好让太医出宫来。”
梁仲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赵言已请了名医替她诊治。”
“名医?”李旭挑眉,“难道便是那日我们遇到的那个一脸痞相的人?”
“你莫要小瞧的他,他便是名动四方,传闻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妙手神医妙无笙。”
李旭再次震惊,妙无笙的名号事迹他自是有所听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神医竟长成那副德行,而更震惊的是,那个名叫赵言的女子竟能请得动那位妙手神医,只因世人皆传那位神医的脾气甚是古怪,总是有过多苛刻的条件,以至于许多病人求治无门。
“那,那位神医又是如何说的?”
既然有了这样一位名医,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古董自是派不上用场了。
梁仲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他,看得李旭不由皱起了眉头,才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你与她已不是夫妻,有些事还是不要再过问了。”
“为何我与她不是夫妻便不能过问她之事?”李旭一听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他放了她一命,怎么到头来反而连问一句话都不成了?
梁仲又望了他许久,才动了动唇瓣,问了他一句。
“你,是否对她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