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缘何就进了青楼来了?”若兰侧身靠着桌子,侧眼睨着她,茶杯就抵在唇边,似饮未饮,“一般女子不都避此地如蛇蝎吗?”
沫瑾回神,笑了笑,“若兰姑娘说得没错,哪个女子愿来这种地方,还不都是给种种原缘逼着来的。”
“那你呢?你又是哪一种?”若兰放下茶杯,挑了挑眉,“卖身葬亲人?被赌鬼父亲所卖?亦或是嫁了个无用的丈夫,被卖进来的?”
沫瑾被她问得哭笑不得:“诚然,确如你所言,我有个丈夫,却也不是他卖了我,我是被那些人贩子掳了卖进来的。”
若兰沉思了片刻,勾唇讪笑:“那你嫁的还是个无用的丈夫,连自己的妻子都看护不住。”
沫瑾唯有苦笑。
诚然,她这个夫婿,嫁与不嫁都相差无几,但无用一字若按在李旭身上,到是断然不合适的,只是她这个夫婿从不觉得她是他的妻罢了。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从我这儿学些本事,然后将我排挤下去坐上这飘香院的头牌?”
若兰的手轻抚着杯口,红艳的指甲瞧着令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这场景又让她隐隐觉着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若兰姑娘多虑了,饶是我学上十几二十载,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来这里本不是我所愿,只求能安稳栖身,有朝一日脱困而去,那便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求来的了。”
一入青楼,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脱身的,沐瑾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想着能保全自己在此过下去,到也安心了。
“通城这么大,有的是达官贵人,旦凡有一人看上你,总能让你离开此地的。”若兰又抚起自己颈侧的发来,然沫瑾被她的话吸引,哪有心思分顾其他。
“姑娘说什么?这儿是通城?”
她急急追问,眼巴巴地望着若兰,欣喜地看到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飘香院竟座落于京都通城,那些人贩子竟无意中将她带回了京都,悲喜交加之下,她竟想不透是该怨恨他们,还是感激他们。
“看你这模样,难道你不知这儿是京都?”若兰的眸子一沉,“难道,你有熟识之人在京都?”
沫瑾在错愣之下,缓缓地点了点头:“只要能传出消息去,我定能离开此地。”
“呵呵。”不料,若兰到是娇笑了起来,绣着锦花的衣袖轻掩着唇齿,笑声却很是随意。
沫瑾不解地望着她,想来她定是觉得自己说话太过自以为是了吧。
“若兰姑娘是觉得,离开此地不易?”见她笑个不停,沫瑾忍不住开口问道。
“哈哈!”好不容易,若兰才止住了笑,轻手拭了拭眼角说道:“想要离开这里,轻而易举,没你想的那般艰难。”
沫瑾因着她的话而目瞪口呆,她这是与她说笑吧。
“怎么,不信?”若兰微仰头。
“信,还请姑娘助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
若兰笑眯眯地瞥了她一眼:“你到是机灵,还甚合我心,我看不如你就留下做我的贴身丫头,别回去了,反正你那夫婿如此无用,免得出去了又被人钻了空子卖到别的青楼去,介时你遇上的可不知是何人了?”
闻言,沫瑾还真不知该不该信她的话了,彼此才说出去十分容易,如今又说要她留下,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还请姑娘成全,助我离开。”她在若兰跟前轻提裙摆跪下。
若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轻摇了摇头,倾身拉起了她:“行了行了,你不想留下,我便让你走,留得下你的人也留不下心,我又是何苦呢。”
她说得甚是哀怨,让沫瑾忍不住心中发笑,听她这话的口气,不知情的还道是痴男怨女,两情难舍呢。
“明早,我要去城隍庙进香,你随我去吧。”若兰起身,慢慢地往里间走去。
“是。”沫瑾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却又不知自己好不好跟上前去,见她进了纱缦里侧,似正在换衣,便上前几步,隔着帘子问道,“姑娘为何肯帮我?”
里头之人换衣服的动作一滞,复又回道:“难道你不想我助你?”
“自然不是。”沫瑾急急地解释,“只是觉得此时此地,姑娘肯帮我,令我意外万分。这世道,落井下石的多了去了,雪中送炭的却极少,如姑娘这般仗义的,更是少之又少。”
里头的迟迟不出声,沫瑾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纤手轻抬,披衣上肩,双手一抚,秀发如瀑翻飞落下。
“便如我之前所言,有哪个女子愿入青楼,我是泥潭深陷难以自拔了,只是你没心思留在此处,我又何妨不称了你的心,也免得他日多个人与我争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