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想让重庆政府对拿到手的作战计划信以为真,不仅不能当场抓捕前去盗取计划的人,近日内也不能对周成斌等人动手。而这些人一旦返回军统所属的根据地,何时重返上海,走哪条路,都不是单凭跟踪可以搞清楚的,何况自从宋宁生的那家杂货铺被破获,目前76号在那里连个联络点都没有,军统在自己的地盘防谍工作严密的无懈可击,临时布置人手,缓不济急。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周成斌等人安然从自己的掌控中逃离?倪新实在是不甘心!
直到杜团长再次出言提醒:“倪局长……倪局长,您看……”倪新才下了决定,命令道:“抽调精干人员,你亲自带队,暗中包围圣保罗教堂,找一部有公用电话的地点,强行临时征用,人员暂扣,设立监控点,通知我号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惊动对手。你离开之前再组建两个行动组,交给我指挥。”
“是,我马上去办。”
权菅祜等五人商议行动细节,刘泽之、何其莘无可无不可,浅野一键和田中胜荣却一再发生争执,权菅祜只得耐心劝说,八点,才算定了下来。权菅祜说道:“我前些日子诱捕周成斌失手,亟需戴罪立功,诸位,由我来指挥此次行动,如何?”
倪新本就命令由权菅祜负责,众人都没有异议,权菅祜又道:“何组长,二楼除了井上和彦,只有一名翻译、一名秘书,万一伤到井上君,就不好交代了,你带几个人搬到二楼住,以防万一。”
何其莘点头答应。
田中胜荣说道:“我去西餐厅外指挥监控张弛,这里就辛苦你们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人的神经越绷越紧,谁知到了午夜十二点,仍是万籁俱寂,太平无事。
刘泽之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往溜达,借着月光一直在擦枪的浅野一键蹙眉道:“你能不能消停待着?搞得我心烦意乱的。”
刘泽之抬手再一次看表,答道:“过了十二点,二十七号了,怎么还没动手?别擦了,当心走火。”
他越来越担心:军统为什么还不行动?难道是没有收到自己的情报,张弛取消了行动,那可怎么办?倪新会不会命令抓捕?这种可能性很大。张弛并不了解自己,取消行动并不符合他的个性。如果是周成斌,倒有这种可能,可是徐建雪接到的情报说的很清楚:此次行动由张弛负责指挥。如此重要的行动,由张弛负责,周成斌去了哪里?难道是去面见周佛海?所以也在南京,而张弛向他请示后由他做的决定?
同样心急的浅野一键答道:“不会走火的,我把弹夹摘了。权队长在哪里?”
“他肯定在房间里,你别出去了,老权连灯都不让开,说是要做出毫无知觉的样子。有人潜入,老权布置的监视暗哨会以三声猫头鹰的叫声报告吗?浅野君,你说有没有可能猫头鹰叫了,你我没听见?”
“不可能,夜里这么安静,再等等吧,有人送情报,也有人取走了情报,张弛也露面了,军统不可能不动手。”
刘泽之只得点头,回身坐在床边,又问道:“你说送情报的那个奸细是谁?老权还瞒着咱们几个不说。”
“干咱们这行的,他不说是对的,你别打听了。”
二人边聊边等,很快到了二十七日凌晨三点十五,浅野一键也坐不住了,黑暗里起身来回踱步,不停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不来了?看出破绽了?周成斌,独狼,不对,他比狼狡猾的多……”
刘泽之断定军统取消了行动,以他对周成斌和张弛二人的了解,也基本上可以断定周成斌在南京,取消行动是他的决定,周成斌在哪里?如果他是来南京约见周佛海,那么他的落脚点就应该还是圣保罗大教堂。必须马上设法通知他龚振宗暴露,张驰等人已被监控!怎样才能摆脱同在一室的浅野一键?
比他们更加着急的是宪兵团驻地的倪新,他一直站在窗边,望着无边的夜色出神。三点半钟,倪新神色一肃,走到电话机边,拨通杜团长的电话:“杜团长,我是倪新,教堂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一切正常。”
倪新断然命令道:“三点四十五分动手抓捕!死的活的都行,周成斌跑了,我送你上军事法庭!我派权菅祜去增援你。”
“是,请倪局长放心。”
倪新继续拨通监控张弛等人的田中胜荣的电话,下了同样的命令后厉声说道:“执行命令,小野将军那里我自会交待,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听明白了没有?何其莘马上会去增援你。”
“请倪局长放心,属下遵命照办。”这个时候了,张驰等人还没有出发,田中胜荣也担心事情有变,决定照办,反正事后自有倪新承担一切,如敢抗命,他和倪新的冤家就算是结下了,而小野平一郎未必会袒护他。
最后,倪新拨通浅野一键的电话。
浅野一键连声答应:“是,请倪局长放心。”
放下电话,刘泽之着急地问道:“谁的电话?是倪局长打来的?事情有变化?你怎么开灯了?浅野君,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啊!”
浅野一键精神抖擞的答道:“我去抓捕龚振宗!把他押解交由倪局长处理。你去通知权队长,倪局长命令别再张着口袋傻等了,军统应该取消行动了。万一军统来了,你带着剩下的人动手抓捕,死的活的都行!通知权菅祜,带队去圣保罗教堂,何其莘去西餐厅,增援围捕周成斌、张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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