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有我们这样凑热闹的,浩浩荡荡的。对了,明天出发,76号随行的行动队的其他成员什么时候到?”
浅野一键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答道:“我刚和何其莘处长联系了,他们九点动身,中午前后就到了。我上岗去了。”
距离南京政府国防部招待所大院七八公里之外的宪兵团驻地,权菅祜来见倪新:“倪局长,到目前为止,几个负责跟踪浅野一键和刘泽之等人的小组都有了反馈:76号所有的人昨天回到招待所大院后,都没有出来。这几天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倪新思忖道:“鄂西皇军作战计划军统志在必得,不可能不有所行动啊?是有人跟踪浅野一键等人,我们的人没有发现,还是确实没有其他人打他们的注意?”
权菅祜犹豫着答道:“这个……属下不好说,您知道负责跟踪的宪兵到底不是职业特工……倪局长,为什么不和浅野君、刘处长挑明?”
倪新犹豫道:“挑明?李主任常说最好的伪装就是不伪装,你觉得以他们两个的能力,能做到不露声色吗?”
自从狼狈败于军统之手,权菅祜一直很低调,不敢附和长官非议浅野一键和刘泽之的能力,笑笑没有接话。
倪新又道:“南京、上海各大媒体已然披露:横山勇将军即将于明日启程赶往鄂西前线,今天是军统最后的机会……沉住气,我们和军统之间的比拼,不仅仅局限于身手、智力、运气,更是耐心的比拼。”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一旦军统动手,一定要放走拿到作战计划的主犯,其他的从犯,如果有从犯的话,倒不妨打死一到两个,让军统更觉得这份珍贵的作战计划来之不易。”
“属下明白,您的命令国防部招待所外面设的几个行动组都通知到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局长,其中的分寸很难掌握,属下不放心,想亲自去负责军统动手后,最有可能逃走的路线的那个小组看看。”
“也好,你去了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和军统很多人照过面,越少露面越好。”
轮班休息的刘泽之躺在床上,似乎进入了梦乡,实则毫无睡意,他一直在反复的衡量着:作战计划真的在二楼的井上和彦手中吗?为什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到底是一个陷阱?还是难得的机会?
中午十二点,没有时间犹豫了,不能因为没有理由的疑虑,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动手!刘泽之把心一横,披衣起床,朝外走去,他要把情报赶紧送到事先约好的张弛等人落脚的联络点,之后的事张弛自会安排。
昨天夜里利用值班的机会,他已经观察了井上和彦房间里的那个保险柜,上海分局有余浩辰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撬开保险柜,拍下作战计划,而后复原,不是难事,自己也会全力掩护战友完成任务。
南京政府国防部招待所大院里有四栋两两相对的二层小楼,横山勇下榻在一进大门的那栋,右侧的一栋住着横山勇的贴身侍卫队,隔着一个大花圃和一方矗立着假山的池塘,是另外两栋小楼,其中最靠后门的一栋现在住着井上和彦,刘泽之等人刚到的时候和横山勇的参谋秘书住在相对的另外一栋小楼里。
刘泽之不疾不缓的走到大门口,恰逢一名卫士长巡视各个岗哨,不时交代几句。无意中两句话飘进刘泽之的耳朵:“……范畴是前面的两栋楼,花圃后面不在警戒范围……”
隐隐约约的话语确如五雷轰顶,刘泽之顿时明白了是哪里不对:这一切全都是一场戏,若果他所料不差,唯一的观众就是军统上海分局,而自己和浅野一键,不过是不明就里的演员之一!
记得周成斌告诉过他军统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在高级军事会议上,有人当众将了戴老板一军,那么知道的人就不会只有参与行动的军统特工,日本人很可能知道军统奉命不惜代价,定要搞到鄂西会战日军的作战计划,从而设下了陷阱。
如果作战计划真的在井上和彦手中,他绝不该下榻在最靠后门的那栋小楼里,而对他的安保措施也仅仅只会低于对横山勇本人,怎么会交代卫兵们的警戒范畴并不包括花圃后面的两栋楼?这么看来,井上和彦手里的“作战计划”十有八九是假的!
再推演下去,上海和平饭店发生的一幕也未必不是日本人和倪新整个计划的一部分:76号参与鄂西会战前线的防谍情报战,顺理成章,可是介入横山勇的安保工作,岂非怪事?为了避免对手起疑,设局在和平饭店放置炸弹,故意让浅野一键或者自己立功。即便如此,通报嘉奖,晋升军衔,那个不能酬庸其功?刘泽之很自责的暗叹道:唉,早该想到的!自己的反应越来越迟钝了。
好在还来得及,日本人和倪新贼喊捉贼,只要军统不上当,按兵不动,就不会有损失。想明白了一切,刘泽之四处转了转,和相识的人招呼了几句,施施然走回住所。
小楼门口,刘泽之突然愣住了:他漏算了一个人!